炭火燃尽,余温犹存,相拥而眠的两人在彼此体温构筑的堡垒中沉沉睡去。这一夜,泉绪做了一个异常清晰而温暖的梦。
梦中晨光灿烂,洒在熟悉的宅邸庭院。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正迈着欢快的步子追逐着一只。他有着一头蓬松柔软的棕色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和她一样的光泽。男孩回过头,咯咯笑着看向梦中的她时,他的双眼是如同海洋般的湛蓝色,与富冈义勇如出一辙。孩子的脸庞轮廓依稀有着父亲的影子,不过神情却生动开朗,笑容毫无阴霾,和义勇相比要活泼爱笑得多。
这个梦是如此真实,那份拥抱的触感和心中的充盈感紧紧攫住了泉绪,让她在睡梦中也不由自主地微笑,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义勇醒来却发现泉绪依旧沉沉睡着,脸颊贴着他的臂弯,这实属罕见。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直到天色完全亮起,阳光还偏了几分,才用左臂轻轻拢了拢她低声唤道。
“泉绪,该起了。”
泉绪从那个阳光明媚的梦境中被唤回,不过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醒来,反而在睡梦中含糊地应了一声,往他怀里更深地蹭了蹭。泉绪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眼眸初时还蒙着一层迷蒙的睡意,不过在聚焦到义勇近在咫尺的脸庞时她的迷蒙迅速被一种明亮而温柔的光彩取代,还夹杂着一丝未完全抽离的、梦境般的恍惚。映入眼帘的是义勇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眸,梦境与现实重叠,她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梦中孩子那双同样清澈的蓝色眼眸。
“义勇……我起晚了吗……”
她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梦境残留的柔软,下意识地更贴近了他一些。
“嗯,九点了。”
义勇应道,不过没有催促的意思。泉绪继续在他怀中静静躺着,感受着梦境余韵与现实的交织。那份关于孩子的鲜明印象和心底悄然涌起着混合甜蜜与一丝莫名慌乱的悸动,她决定把这个说出来。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我们的孩子。”
泉绪轻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在他胸前的衣料上。义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环抱着她的手臂没有动,不过泉绪能感觉到他瞬间屏住的呼吸。
“他是个男孩子,头发颜色像我,不过眼睛和你一样是蓝色。性格看起来比你要开朗些。”
她继续说着,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她描述着梦中的情景,脸上不自觉泛起温柔的晕红,不过眼底却渐渐浮起一层更深的忧虑。
“我想……我这次……会不会是有了……”
泉绪仰起脸,望进义勇骤然变得深邃的眼眸,说出了那个令她自己都有些心跳加速的猜测。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彼此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鼓噪。
她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她问出这个问题更像是在引出更沉重的话题。泉绪眼中的温柔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忧虑取代,手指轻轻抚上义勇轮廓分明的脸颊。
“义勇,如果……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你会怎么想?你会期待吗?”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平稳。他们都知道那个悬在他们未来之上的、无法回避的阴影。他因觉醒斑纹而注定短暂的生命,如今只剩下三四年光阴。
“泉绪……我……无法一直陪着你们……”
泉绪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尺,丈量着义勇所剩无几的生命,与他们孩子漫长一生之间的距离。这份责任,他是否能负担得起?他又该如何负担?义勇说着,泉绪的眼眶微微红了,强忍着才没有让泪水滑落。
“我知道,虽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鬼,但是也并不总是那么温柔。孩子的成长,需要很多很多。不过我相信,泉绪一定能把他养育得很好。”
这是义勇最高的信任和托付,他将两人的结晶,也就是他最珍视的未来,全部交托给泉绪的坚韧与爱。他们的孩子不仅是血脉的延续,更是意志与温柔的传承。义勇沉默守护的意志,泉绪坚韧包容的温柔都将在那个拥有海洋般眼眸的孩子身上,获得新的生命与形状。
“我们一起面对,至少现在我们每一天都在一起。”
泉绪将那个美好的梦境,连同对现实的忧虑一起摊开在了晨光之中。她在共同面对两人有限的未来时,寻求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以及两人该如何共同承担这份可能降临的重量。
如果泉绪真的怀孕,孩子降临之时或许正是义勇生命之火将熄未熄之际,甚至可能更早。泉绪需要独自抚养这个孩子,同时面对没有丈夫的漫长岁月,面对孩子关于父亲的所有疑问。
这是一个沉重而现实的问题,关乎责任、离别与爱的延续。
晨光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冰冷地铺陈在榻榻米上。炭盆的余灰不再提供丝毫暖意,空气凝滞得能听见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清脆而充满活力的敲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紧接着是灶门炭治郎清朗的嗓音,穿透宅邸大门传了进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