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祢豆子抱着那件承载着沉重过往的破烂羽织离开了,她的身影消失在蝶屋长廊的转角。泉绪目送着她,心中虽有信任却并未怀抱太大的希望。羽织的破损程度超乎寻常,更像是一件被战斗彻底摧毁的遗物,而非一件可以修补的衣物。泉绪轻轻叹了口气将这份牵挂暂时压下,她只希望祢豆子的一片心意,不要因为努力过后的结果依然不尽人意而感到失落。
泉绪转身回到病房,目光落在了栗花落香奈乎身上。香奈乎已经能下床活动,她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布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泉绪担心战后这个内心曾经封闭的少女会再次将自己藏起来,令她欣慰的是她的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并未被身体的创伤和师父的去世击垮。泉绪走到她身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探询。
“香奈乎,医生说你的眼睛并不是外伤。我想你是否在战斗时使用了特殊的战斗方式?比如说透支视力之类的方式?”
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及香奈乎的痛处。香奈乎通过提升眼球压强换取极致的动态视力的招式在使用花之呼吸的剑士中并非没有先例。泉绪作为曾经修炼花之呼吸剑士,她深知在绝境中,有时不得不付出惨痛的代价来换取一线生机。
“泉绪小姐,你说的对呢。”
香奈乎微微侧过头,尽管现在蒙着纱布什么也看不到,她还是精准地朝向泉绪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却清晰的笑容,这个笑容里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
“您在决战前不久指点我的剑技时曾说过我的动态视力很出色,我在琢磨了几天后开创了花之呼吸的新招式。”
泉绪有些讶异,香奈乎在决战前那般紧迫的关头,竟然还有余力去开创花之呼吸的新招式。
“什么?新招式?你是怎么做到的?”
香奈乎轻轻点头,仿佛在回忆那个关键的瞬间。
“我尝试向眼球加压,发现这样将动态视力提的更高,视野里周遭物体的运动看起来也变得更迟缓。我兴高采烈的告诉师父,她发现我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并且告诉我这是因为眼睛超负荷运作出血,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这样做。”
香奈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破茧新生的力量。
“我把这个招式叫做彼岸朱眼,这是我自创的第一个新招式,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招式了。现在的我只看得见光影,恐怕已经无力再战斗了。”
香奈乎坦诚道,抬手轻轻碰了碰眼前的纱布。泉绪看着眼前这个独自在绝境中开辟出道路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心痛,也有欣慰。
“香奈乎,你已经很棒了。”
祢豆子回到住所后盘腿坐在光洁的地板上,那件破烂的羽织在她面前摊开。祢豆子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缝补那件羽织上,她买来了颜色最相近的丝线和布匹,每天就着窗棂投入的光线,开始了漫长而细致的修复。
人类时期的记忆慢慢恢复,手指却仿佛残留着昔日作为长女的她帮母亲缝补衣物时的本能。祢豆子凝神于那些纵横交错的裂口时,脑海中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冰冷的雪花,哥哥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还有那位剑士沉默却并非决绝的眼神。
祢豆子摒弃了将所有碎片强行拼回原样的想法,而是选择了更为耗时,却可能更精细的方式。她使用与羽织原本的颜色相配的新布匹作为底布,然后将羽织上那些尚且完好的、颜色鲜亮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拆解下来,使用最细腻针法,如同对待花瓣似的将它们一针一线重新缀在底布之上。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她缝了拆,拆了又缝,反复比对颜色与纹理,力求让修补的痕迹能与旧物融为一体,而非生硬的打补丁。汗水有时会模糊她的视线,她就停下来擦一擦。哥哥还在昏迷中,她便将这份无处安放的牵挂与祈愿,都缝进了这千针万线里。
数日之后,祢豆子抱着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包出现在蝶屋。
“我,我完成了。”
祢豆子站在泉绪面前,带着一点羞涩和期待,打开布包将羽织轻轻展开。
泉绪怔住了,她预想中布满补丁、勉强拼凑的痕迹并未出现。眼前的羽织依旧保持着它原本的模样,那些无法挽回的破损部分被巧妙地用同色系但深浅略有不同的布料填补,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仿佛是织物本身自然的纹理过渡。破碎的边缘也被修剪整齐,用与羽织滚边同色的线锁了边,显得干净而利落。
它不再是那件血迹斑斑的战损品,而是一件饱经风霜却被温柔之手精心修复的古物,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美感。
“祢豆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泉绪接过羽织,指尖抚过那些细密的针脚,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
祢豆子腼腆地笑了笑,小声说。
“我希望,我希望他不会嫌弃。”
泉绪看着手中这件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的羽织,看着眼前这个善良坚韧的少女,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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