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前线通往蝶屋的路是一条充满着无尽血腥和惨烈牺牲的道路,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延伸而来。泉绪先是帮着隐队员们抬着担架,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重。目光所及都是血迹和横七竖八的尸体,断肢、内脏甚至头颅也散落在地,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冲击着她的感官。泉绪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晚上阵阵眩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涌上喉头的酸涩硬生生咽了回去。
泉绪踏入蝶屋,血腥与药剂的气味混杂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病床上、担架上、地板上到处都是受伤的剑士,他们可怕的创伤**裸地呈现在眼前。
泉绪迅速找到了正在隐队员和蝶屋女孩中焦头烂额、声音已经沙哑的神崎葵。
“小葵!”
小葵闻声抬头,看到是泉绪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们彼此并不算熟悉,泉绪离开鬼杀队后偶尔回蝶屋时有过几面之缘。小葵忽然想起胡蝶忍曾经的嘱托。
“如果蝶屋遇到难以支撑的局面请一定相信泉绪小姐,她一定能管好蝶屋。”
忍的这份信任,如今在她牺牲后的真空期显得尤为珍贵。
“泉绪小姐!”
小葵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迎了上来。
“现在情况如何?截止目前伤者总数量大概多少?血浆够吗?绷带和纱布够吗?强心剂和凝血剂这些重要的药品还够吗?”
泉绪直接切入正题,语速快而清晰。她的声音带着奔波后的疲惫,却异常镇定。大致情况了解后,泉绪如同一位沉稳的将领站在蝶屋的入口处,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迅速做出判断。
“伤势重者,优先抬进内侧病房。按照创伤类型和危急程度再细分,贯穿伤和大量失血的在一号房,骨骼碎裂和内脏受损的在二号房!女孩们,按照忍之前教你们的方法分组跟进,确保每个病房都有人负责!”
“伤势较轻者,庭院或廊下就地处理,随后小葵负责迅速带领其他女孩们迅速进行清创、止血、包扎后统一交给隐队员,仔细叮嘱他们将伤员送回住所并严密观察。务必交代清楚看护要点,定时回来复查!”
她的指令一条条发出,清晰而有效。原本有些无序的蝶屋,仿佛被注入了一根主心骨。哭泣和呻吟声虽然依旧存在,女孩们和隐队员都有了明确的方向,她们忙碌依旧,却变得有条不紊。
“泉绪小姐!蝶屋会做手术的女孩太少了!”
小葵在组织为伤势较轻的剑士处理伤口时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泉绪也意识到蝶屋人手不足可是个致命问题。
“好,我会立刻向主公请示,看能否将附近城镇所有能请到的医生全部请来。”
已经确实失去生命体征的剑士,泉绪也吩咐隐队员仔细记录他们的姓名和特征,并想办法通知他们在外的家人。
蝶屋的救治工作稍稍理顺,泉绪的指令都分发下去后,她强撑着的镇定出现了一丝缝隙。她趁着片刻的空隙,快步走向重伤员集中的内室。
她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既渴望确认他的安危,又恐惧看到他被伤痛折磨的样子。她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目光越过忙碌的蝶屋女孩们急切地搜寻着。
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富冈义勇已经换上病服,躺在一片洁白的床铺上,相较于周遭的惨烈他这里显得异样地安静。义勇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右臂断处的绷带刺眼地提醒着之前的惨烈。两位女孩正守在水柱大人的身边,动作熟练而轻柔地用湿布擦拭他额角的冷汗,并仔细调整着输液管的位置。
看到义勇身边已有妥帖的照顾,泉绪心中那块最重的石头仿佛稍稍挪开了一些。她并没有走上前去,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贪婪地看了他几眼,确认他的胸膛还在平稳地起伏。
泉绪知道现在还不是她守在义勇身边的时候,这里有更多亟待她去拯救的生命。义勇能得到专业的看护,已是最好的情况。她毅然转身,重新投入到那片需要她的忙碌之中。
泉绪又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躺在最近病床上的正是栗花落香奈乎。香奈乎的伤势不重,腰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泉绪记得香奈乎被抬到蝶屋时的意识还算清晰,现在虽然沉睡但生命体态也平稳,推测大概是过于疲惫了,她的身边也有女孩照顾着。泉绪忽然想到香奈乎的眼睛可能受了伤,她立刻叫住那个照顾香奈乎的女孩。
“附近城镇上请来的那些医生应该很快就到了,请你务必从中找到有能力治疗眼睛的医生,香奈乎的眼睛需要立刻得到专业的诊治!”
小葵看着泉绪沉着冷静、奔走不停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敬佩。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干练,但在如此大规模、惨烈的伤亡面前仍感力不从心。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在如此骇人的景象前展现出了惊人的统筹能力和坚韧的意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才有了难得的喘息间隙。她们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稍作休息,小葵向泉绪递来葡萄糖水。
“泉绪小姐,幸好有你在。”
泉绪伸手接过却没有喝,她望着窗外那片终于恢复宁静的天空,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蝶屋是忍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地方,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拯救每一个剑士,每一个队员。我不能让生命线上的蝶屋在她去世后陷入混乱,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她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思念和深沉的痛楚。
“我在离开鬼杀队前也曾是蝶屋的人,我总觉得自己做得没她们好。我的师姐胡蝶香奈惠去世后我便离开了鬼杀队,蝶屋留给了才十四岁的忍。现在忍也去世了,我能做的就是回到这里,我要替她们守住这条珍贵的生命线,照顾好她们用生命保护的剑士们。”
她转过头看向小葵,眼中有着同样坚定的光芒。小葵眼眶湿润地点了点头,她明白泉绪此刻支撑起蝶屋的不仅仅是她的能力,更是对逝去挚友那份沉甸甸的承诺与羁绊。
蝶屋在哀伤中运转着,走廊的灯火亮了整夜。泉绪和小葵,以及所有蝶屋的女孩们都在此刻继承着香奈惠和忍的意志。她们在死亡的废墟之上,顽强地点亮生命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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