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家的别墅坐落在粤城有名的滨江高档小区,环境清幽,绿树成荫。与外部环境的雅致不同,此刻别墅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张涛几乎是半推半搡地将林风拉进了宽敞奢华的客厅,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爸!爸!你看我把谁‘请’来了!就这小子,非说您新收的那件宝贝是假的!”
一个穿着休闲POLO衫、身材微胖、面容与张涛有几分相似,但眼神明显更为精明沉稳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品茶看报。他便是张涛的父亲,张建斌,粤城一家颇具规模的建材公司董事长。他放下报纸,目光落在被儿子拽进来的林风身上,又看了看儿子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的梅瓶,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不悦和疑惑。
“小涛,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张建斌先呵斥了儿子一句,然后才看向林风,语气还算客气,“这位同学是?”
“他是我们学校的,叫林风,就是上次在考古课上……”张涛抢着说道,语气愤愤。
“张叔叔您好,贸然打扰。”林风打断了张涛的话,微微躬身,态度不卑不亢。他挣脱开张涛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服。
张建斌摆了摆手,示意张涛闭嘴,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林风:“林同学?我听小涛提起过你,说你眼力不错。你说我这瓶子……有问题?”他指了指那件梅瓶,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眼神深处带着审视。这件瓶子是他通过一个熟人渠道收来的,花了不小的价钱,准备用来打点一位对他公司项目至关重要的领导,自然非常关心其真伪。
林风知道,到了这一步,必须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否则难以脱身,也可能彻底得罪这位本地企业家。
“张叔叔,既然来了,我就说说我的浅见,仅供您参考。”林风走到茶几旁,张建斌示意他将瓶子放在铺着绒布的茶几上。
林风没有上手去摸,只是靠近观察,同时口中清晰地说道:
“张叔叔,您看这件梅瓶,首先给人的感觉是釉光非常亮,甚至有些‘刺眼’,我们行内称之为‘贼光’或‘火光’。真正的明青花,历经数百年岁月,釉面光泽应该是温润内敛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宝光,而不是这种浮于表面的亮。”
他一边说,一边看似随意地调整着观察角度,实则异瞳再次无声扫过,确认细节。
“其次,是青花的发色。这件瓶子用的青料,模仿的是明代宣德时期着名的‘苏麻离青’料,特点是浓艳,有晕散,甚至有些许‘铁锈斑’。但您细看,”林风指向牡丹花纹的某些深色部位,“它的颜色虽然深,却像是浮在釉层上面,没有真正‘吃’进胎骨里的沉静感。而且这些‘铁锈斑’的分布,略显刻意和均匀,不如真品那般自然天成。”
张建斌听得神色凝重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前倾,目光紧紧跟着林风的讲解。
“最关键的一点,是底足和款识。”林风示意了一下瓶底,“明代官窑瓷器,尤其是宣德时期的底足,处理有其独特工艺,露胎处往往有淡淡的火石红,胎质细腻中可见糯米感。而这款‘大明宣德年制’的款识,字体写得虽然规整,但笔划转折处,缺乏毛笔书写的自然笔锋和力度变化,仔细看,甚至能感觉到一丝……现代电脑字体的标准化痕迹。这与宣德官窑款识那种苍劲有力、略带拙朴的神韵,相差甚远。”
林风的每一句话都落在点子上,引用的都是可观察的、专业的鉴定要点,避开了无法解释的“内部结构”,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张建斌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不是完全不懂的古玩小白,生意场上也接触过一些收藏,林风指出的这几点,结合他自己之前隐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张涛在一旁听着,看着父亲越来越沉的脸色,心里也开始发慌,但还是嘴硬道:“爸,你别听他胡说!他一个学生懂什么……”
“你闭嘴!”张建斌猛地瞪了儿子一眼,吓得张涛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张建斌深吸一口气,看向林风,眼神复杂:“林同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按你的说法,这瓶子……是现代高仿?”
“是的,张叔叔。”林风肯定地点头,“而且是比较精良的高仿,但破绽依然存在。如果张叔叔不放心,我可以推荐一个地方,古玩街的‘奇宝斋’,陈怀远陈老爷子是行内泰斗,他的话,应该最有分量。”
“陈怀远?”张建斌显然听过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好!就去奇宝斋!现在就去!”他当机立断,这件事关乎重大,必须弄个水落石出。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备车。
张涛看着父亲雷厉风行的样子,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林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默默地跟着。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奇宝斋。陈怀远见到林风带着张氏父子进来,有些意外。林风简单说明了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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