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正后的工资,加上抚恤金以及父母之前的积蓄和陈启平日里细水长流从采购差价中攒下的积蓄,让陈启的手头现在有差不多5000来块。以及上次什刹海垂钓换来的工业券。他琢磨着,是时候添置一件这个时代象征身份和实力的大件手表了。
对于需要频繁下乡、协调时间的采购员来说,手表是实用品;而对于一个年轻小伙来说,它也是难得的体面装饰。趁着这个休息日,阳光正好,陈启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平整的蓝色劳动布工装——这已是他最好的一套行头,揣上钱和工业券,便朝着王府井大街方向走去。
这个年代的王府井,已是四九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道路两旁多是些灰墙灰瓦的老字号店铺,招牌古朴,人流却络绎不绝。穿着各色工装、挎着布包的人们穿梭其间,脸上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混合着质朴与渴望的神情。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香气、煤烟味以及一种喧嚣的生活气息。
陈启目标明确,直奔那间最大的百货商店——王府井百货大楼。相比起外面街道的热闹,百货大楼内部显得相对安静些,光线也不算特别明亮,高大的柜台将顾客与商品隔开,以及带有时代特色的标语“不准随意殴打顾客!”,玻璃柜台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从针头线脑到自行车、缝纫机,应有尽有,但大多需要相应的票证才能购买。
他径直走向卖手表的柜台。柜台后站着一位中年女售货员,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表情带着国营单位职工特有的、既不热情也不过分冷淡的平静。
“同志,麻烦拿一下那块上海牌手表看看。”陈启指着柜台里一块银白色表盘、皮革表带的手表说道。这是当下的热门款,设计简洁大方,很受年轻人欢迎。
售货员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着虽普通但整洁,气度沉静,不像瞎凑热闹的,便从柜台里取出了手表,放在铺着绒布的托盘上。
陈启拿起手表,入手沉甸甸的,做工在这个年代堪称精良。他仔细看着表盘、指针,听着机芯细微的滴答声,心下颇为满意。正欲询问价格和所需工业券数量,忽然感觉身边似乎有人驻足,一股淡淡的、与百货商店里固有的肥皂、雪花膏味道不同的清香隐隐飘来。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去。
只见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家人。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中年男子身材微胖,穿着质地精良的深色呢子大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容儒雅,眼神中透着商人的精明与几分阅尽世事的从容。中年妇人穿着剪裁合体的墨绿色旗袍,外罩一件薄呢外套,脖颈间系着一条雅致的丝巾,仪态端庄,保养得宜。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中间那位年轻的姑娘。
她约莫十**岁的年纪,身高得有一米六五以上,在这个年代的女性中算是高挑的。穿着一件款式别致的米白色双排扣毛呢大衣,腰带束出纤细的腰身,下身是笔挺的深色长裤,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小牛皮鞋。这身打扮,即便放在几十年后也丝毫不过时,在这个普遍蓝灰绿的时代里,更是显得格外出挑,宛若一道亮丽的风景。
再看她的容貌,肌肤白皙细腻,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略显昏暗的商场灯光下仿佛自带柔光。鹅蛋脸,眉眼精致如画,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带着点好奇和未经世事的单纯。鼻梁挺秀,嘴唇红润饱满,微微抿着,透着一丝娇憨。她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梳成两条粗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发梢系着两个简单的浅色发绳,更衬得脖颈修长,气质清新脱俗。
陈启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这姑娘的容貌气质,远超他穿越前后所见过的绝大多数女性。
就在陈启打量对方的同时,娄晓娥也注意到了这个站在手表柜台前的高大青年。
无他,陈启实在太过显眼。一米八一的身高,在普遍营养不良的当下堪称鹤立鸡群。长期饮用灵泉水、食用空间产出的食物,让他的身材匀称挺拔,宽肩窄腰,将一身普通的工装也撑得极有型。他的肤色是健康的蜜合色,五官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饱满,组合在一起竟有种混血儿般的深邃俊朗,竟与后世被誉为“神颜”的白古有几分神似,却又因长期下乡奔波和练习形意拳,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一股不容忽视的阳刚之气。
他与周遭的环境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像是一颗被暂时掩埋在尘沙中的明珠,低调,却难掩其华。
娄晓娥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但眼角的余光似乎仍忍不住悄悄瞥向他。她见过的青年才俊不少,但像这样兼具俊朗外貌和硬朗气质的,还是头一回。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看过来时,让人心头莫名一跳。
娄振华也注意到了女儿细微的异常和柜台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他扶了扶眼镜,目光中带着商人特有的审视,但更多的是好奇。谭雅丽则只是觉得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看着就讨人喜欢。
陈启迅速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涟漪,对售货员道:“同志,就要这块了。请问多少钱?需要多少工业券?”他的声音清朗温和,将略显尴尬的气氛自然地带过。
“上海牌全钢手表,一块一百二十元,另需十张工业券。”售货员回答道。
这个价格在这个年代无疑是天价,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陈启面色不变,从容地从内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和工业券,仔细数好,递了过去。
他这番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举动,又让旁边的娄家三人微微侧目。能眼都不眨地买下一块上海牌手表,这年轻人要么家底颇丰,要么就是自身极有能力。看他这年纪和穿着,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娄晓娥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付款时手指修长有力,神态从容自信,心中那丝好感又添了几分。
售货员清点无误,开好票据,将手表连同盒子一起递给陈启。
陈启接过,礼貌地道了声谢。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娄振华温和的声音响起:“小伙子,很有眼光嘛,上海表,结实耐用。”
陈启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娄振华,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谢谢您。主要是工作需要,下乡跑采购,没个表看时间不方便。”他这话既回答了对方,也巧妙地解释了自己购买手表的原因和职业,显得踏实可靠。
“哦?采购员?哪个单位的?”娄振华似乎来了兴趣,追问道。谭雅丽也微笑着看着陈启。娄晓娥则微微侧耳,显然也在认真听。
“红星轧钢厂采购科。”陈启答道。
“红星轧钢厂?大厂啊!不错不错。”娄振华点了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更浓,“现在这光景,干采购可不容易。小伙子年轻有为啊。”
“您过奖了,都是领导栽培,混口饭吃。”陈启谦逊地回答,态度把握得恰到好处。
“叔叔您是?”
“我叫娄振华。”
“您就是娄董事长吧!”
又简单寒暄了两句,陈启便礼貌地告辞:“叔叔阿姨,你们慢慢看,我先走了。”
临走时,他的目光无意间与娄晓娥对视了一下,两人都迅速而礼貌地微微颔首,随即分开。
陈启在心中感叹“刚才那个竟然是娄晓娥,可比电视剧里的好看很多。”
看着陈启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百货大楼门口,娄晓娥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谭雅丽看着女儿的样子,作为过来人,心中了然,打趣地低声道:“晓娥,看什么呢?那小伙子是挺精神的吧?”
娄晓娥娇嗔地跺了跺脚:“妈!您说什么呢!我就是……就是觉得他买表挺干脆的。”声音越说越小。
娄振华则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方向,淡淡道:“红星轧钢厂的采购员……气度倒是不凡,不像个普通办事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