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过月亮门,踏入相对清静的后院,陈启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自家那扇熟悉的窗户。
一抹暖黄色的灯光,正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在这渐浓的暮色中,像一颗温润的宝石,散发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而就在那窗下,房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门而立。
是苏颜。
她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浅色孕妇裙,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因为怀孕,她的身形比之前丰腴了些,却更添了一种母性的柔和与光辉。她一只手轻轻护着隆起的腹部,另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微微踮着脚,目光热切地、一眨不眨地望着月亮门的方向,像是在等待远归的倦鸟。
当陈启的身影出现在月亮门口时,苏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日复一日的牵挂、终于等到归人的喜悦、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安心。她没有像院里其他女人那样大声招呼,只是那样静静地、满含热切地望着他,嘴角缓缓扬起,绽放出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这一刻,陈启感觉自己在厂里耗费的所有心神,在路上应对的所有人情世故,都被这无声的目光和笑容瞬间抚平、治愈了。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都隔绝在了这座小小的院落之外。
他加快了些脚步,将自行车稳稳地支在屋檐下,几步便走到了门口。
“回来了?”苏颜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回来了。”陈启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他伸出手,没有立刻去拥抱她,而是先小心翼翼地、充满珍视地轻轻抚摸了一下她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有力的存在,“今天怎么样?他乖不乖?”
“挺乖的,就是下午动得厉害,可能知道你要回来了。”苏颜笑着,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所谓小别胜新婚,并非一定是**的激情,更多是这种历经等待后,确认彼此安好、目光交汇时心底涌起的无限柔情与安宁。
陈启这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柔,生怕挤到她腹中的孩子。他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熟悉的、淡淡的皂角清香,感觉连日的疲惫都被这股熟悉的气息驱散了。
“快进屋吧,外面有蚊子。”苏颜轻轻推了推他,脸上带着幸福的红晕。
屋里,炉子上坐着水,微微冒着热气。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两菜一汤,简单却透着家的温馨。一盘清炒油菜,碧绿诱人;一小碟淋了香油的酱黄瓜,是苏颜自己腌的;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红黄相间,看着就让人有食欲。饭菜都还用碗扣着保温。
“饿了吧?我先给你盛饭。”苏颜说着就要去拿碗。
“你别动,我自己来。”陈启拦住她,自己动手盛了饭,又给她盛了小半碗汤,“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坐着别动。”
两人对面坐下,开始吃饭。陈启边吃,边挑些轻松的话题,说些厂里的趣闻,或者路上看到的琐事,绝口不提工作中的困难和人际的复杂。苏颜也默契地不问,只是微笑着听他讲,偶尔给他夹一筷子菜。
饭后,陈启主动收拾了碗筷,拿到外面公用水池去洗。苏颜则坐在灯下,继续做着那件快要完成的小婴儿衣服,针脚细密,充满了爱意。
等陈启收拾妥当回到屋里,苏颜已经给他泡好了一杯热茶。两人一个看书,一个做针线,偶尔低声交谈几句,说说孩子,说说家里的琐事。炉子上的水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窗外是四合院特有的、混杂着各种生活声响却又显得格外宁静的夜。
陈启看着灯光下苏颜恬静的侧脸,看着她专注地一针一线为他们的孩子缝制衣物,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平静。这就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生活——简单,温暖,充满了烟火气和爱。
他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知道,这样的宁静来之不易,也可能转瞬即逝。外面的风越来越紧,未来的路布满荆棘。但至少在此刻,在这方属于他们的小小天地里,他是幸福的,是安宁的。
这就够了。为了守护这份温暖,他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运用更多的智慧,去面对前方的一切未知与挑战。他轻轻呷了一口热茶,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沉静。
时光如流水,悄无声息地漫过一九六四年的门槛,淌过了春寒料峭,迎来了暑气蒸腾的盛夏。四合院里的老槐树蝉鸣聒噪,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对于陈启而言,这个夏天所有的焦灼与期盼,都系于家中那位临盆在即的妻子身上。
苏颜的预产期就在这个月。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行动变得有些迟缓,但神奇的是,除了偶尔的腰酸和腿部浮肿这类常见的孕期反应外,她的精神状态极好,面色红润,皮肤甚至比孕前更加细腻光泽,眼神清澈明亮,完全没有许多孕妇临产前的憔悴和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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