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总来得没征兆,前一秒还晒着太阳的天,下一秒就被乌云裹得严严实实,豆大的雨点 “噼里啪啦” 砸在小店的雨棚上,溅起的水花能有半尺高,把巷口的老槐树叶子打得蔫头耷脑。
小店的客人早被这场急雨冲散了,顾夜寒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上的雨珠,眼神盯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萝卜田,突然开口:“我好像记得,以前下雨的时候,我会给一个人撑伞。”
正在腌萝卜的翠花手一顿,粗盐粒撒在缸里,“沙沙” 响得像落雪。她抬头看向顾夜寒,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你…… 你想起什么了?是给我撑伞吗?”
顾夜寒皱着眉,努力回忆:“记不清了,就记得雨很大,我总怕她淋到,把伞往她那边挪,自己半边肩膀湿了也没在意。” 他说着,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左肩,“这里好像还能感觉到当年的湿冷。”
翠花放下手里的萝卜,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点颤抖:“你想出去走走吗?说不定到了雨里,能想起更多。” 顾夜寒眼睛亮了亮,赶紧点头:“好!咱们现在就去!”
“等等!” 小宇举着奥特曼卡片跑过来,拽着顾夜寒的衣角,“爸爸,我也要去!我帮你撑伞,我是奥特曼,能保护你们!” 念念也抱着萝卜玩偶凑过来,小短腿蹦蹦跳跳:“我也要去!我给爸爸和妈妈拿雨鞋!”
顾夜宸刚从外面买完新鲜萝卜回来,身上还沾着点雨星子,见状笑着说:“让爸爸妈妈单独走走吧,你们跟我留在店里,我教你们煎甜口腊肉,等他们回来就能吃。” 小宇不乐意地噘嘴,顾夜寒摸了摸他的头,认真地说:“爸爸回来给你带雨后的萝卜缨子,咱们可以编小篮子,好不好?” 小宇一听,立马点头:“好!爸爸说话算话!”
翠花从柜顶翻出两把伞 —— 一把是顾夜寒以前常用的黑布伞,伞骨有点歪,伞面上还留着块洗不掉的腊肉油印,是当年煎腊肉时不小心溅上的;另一把是粉色的碎花伞,是她自己的。刚要把黑布伞递给顾夜寒,富贵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过来,一口叼住伞套,往柜底钻,嘴里还喊着 “伞!我的!保护爸爸!”
“富贵你这捣蛋鬼!” 翠花笑着去抓它,富贵叼着伞套绕着桌子跑,把顾夜寒的旧围裙都扯掉了,露出下面压着的顾夜寒的旧照片 —— 照片上的他举着黑布伞,正给翠花挡雨,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顾夜寒看到照片,突然愣住了,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里的伞:“这把伞…… 跟我手里的好像。”
“就是同一把!” 翠花赶紧说,“这张照片是三年前下雨时拍的,你说‘下雨撑旧伞,日子更踏实’,还特意把伞往我这边挪,结果自己半边肩膀全湿了。” 顾夜寒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眉头皱得更紧,头疼又隐隐袭来,却还是坚持:“咱们先出去,说不定到了雨里,就能想起更多。”
两人撑着伞走出小店,雨比刚才更大了,风裹着雨点斜斜地打过来,刚走没两步,翠花的头发就被打湿了,贴在脸颊上,有点凉。顾夜寒下意识地把黑布伞往她那边挪了挪,自己的左肩很快就被雨水打湿,灰色的夹克吸了水,颜色深了一大片,贴在身上。
“你伞歪了!” 翠花赶紧提醒,伸手想把伞扶正。顾夜寒却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湿漉漉的袖子传过来,带着点坚定:“没事,我不怕淋,你别感冒了。”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在翠花心上 —— 三年前车祸前的那个雨天,也是这样的急雨,顾夜寒撑着这把黑布伞,送她去腌萝卜的作坊,雨太大,他也是这样把伞往她这边挪,说 “我皮糙肉厚,不怕淋”,结果回到家就发了高烧,还嘴硬说 “一点雨不算啥”。
眼泪瞬间混着雨水掉下来,翠花哽咽着说:“夜寒,你以前也是这样,不管下雨还是晒太阳,总把伞往我这边挪,说‘我皮糙肉厚,不怕淋’。你忘了吗?那次你淋了雨,发了三天高烧,我给你熬了腊肉粥,你还说‘粥比药管用’。”
顾夜寒停下脚步,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眼神里满是心疼,伸手想帮她擦,指尖碰到她湿漉漉的脸颊,又赶紧缩回来,像是怕碰碎了什么。他笨拙地用袖口擦了擦她的脸,动作轻得像怕弄疼她:“我…… 我虽然记不起来,但看到你哭,心里会很难受,想保护你。”
风突然变大,把翠花的碎花伞吹得翻了边,她手忙脚乱地想把伞弄好,顾夜寒赶紧把黑布伞递到她手里,自己去掰碎花伞的伞骨。雨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却毫不在意,专注地摆弄着伞骨,嘴里还说:“别着急,很快就好。”
翠花举着黑布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火炉。顾夜寒把碎花伞修好,递还给她,刚要接过黑布伞,突然听见 “嘎嘎” 的叫声 —— 富贵居然跟来了!它浑身的羽毛被雨打湿,活像只落汤鸡,嘴里却叼着块用油纸包着的腊肉,往顾夜寒怀里塞,嘴里喊着 “爸爸!吃肉!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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