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日头跟个偷摸晒太阳的懒猫似的,斜斜扒着小店的玻璃窗往里钻,把柜台前那摊腊肉油光都照得晃眼。小宇踩着顾夜寒那把三条腿打补丁、第四条腿用砖头垫着的旧板凳,整个人跟个挂在锅沿上的小猴子似的,左手攥着铁铲往锅里扒拉腊肉,右手死死捏着张皱得能当砂纸用的配方纸,嘴里念叨的话比锅里的油星还蹦得欢:“妈妈说加两勺蜂蜜,甜口不腻,吃了能长高高 —— 爸爸说等妈妈醒了一起试,试完还能给奥特曼也分一块!”
话音刚落,铁铲 “哐当” 一下刮到锅底,溅起的油星跟放窜天猴似的,大半都落在他胸前的围裙上。那围裙还是顾夜寒以前穿的,比小宇的身子宽出一大截,系在他身上跟套了个麻袋似的,此刻沾了油星,倒像给麻袋绣了圈黄灿灿的花纹。小宇浑然不觉,光顾着盯着锅里的腊肉咽口水,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滴到灶台上:“再煎两分钟,妈妈闻到香味肯定就醒了,到时候我要让她先咬最大的那块!”
蹲在旁边帮厨的念念不干了,她手里攥着把比她手掌还大的菜刀,正跟盆里的萝卜块 “殊死搏斗”。那萝卜块被她切得跟歪瓜裂枣似的,有的胖得像馒头,有的瘦得像牙签,还有块居然被切成了奥特曼的形状 —— 准确说,是 “抽象派奥特曼”,只有个大概的脑袋轮廓。她把切好的萝卜块往盆里一扔,鼓着腮帮子瞪小宇:“哥哥骗人!妈妈说了,醒了要先吃我切的萝卜,你上次还偷吃我藏的萝卜干呢!”
“我没有!” 小宇急得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手忙脚乱扶住锅沿,“那是富贵偷吃的,它还把萝卜干藏在爸爸的旧棉鞋里,我是帮你找回来!”
俩人正吵得热闹,蹲在柜台上的富贵不乐意了。这只通人性的鹦鹉扑棱着灰扑扑的翅膀,嘴里叼着块真空包装的腊肉 —— 还是顾夜寒生前囤的最后一包,包装上的日期都快磨掉了 —— 它扑到小宇面前,把腊肉往他手里塞,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煎熟!给妈妈!翠花醒!不然…… 不然奥特曼打怪兽!”
这话刚说完,里屋突然传来 “窸窸窣窣” 的动静,跟有老鼠在啃木头似的。小宇以为是风吹得窗帘动,刚要踮着脚往屋里瞅,就听见一声轻得像羽毛飘落地的呼唤:“小宇……”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小宇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可下一秒,他手里的铁铲 “哐当” 一声掉进锅里,溅起的热油直接烫在他手背上,红了一大片。换平时,小宇早疼得哇哇哭了,可这次他连手都没顾上擦,跟被按了弹射按钮似的,从板凳上蹦下来就往屋里冲。那板凳没了人压着,“吱呀” 一声歪倒在地,差点把旁边的萝卜盆给砸翻。
“妈妈!妈妈你醒了?是不是我煎的腊肉太香,把你熏醒啦?” 小宇一边喊一边往床边跑,拖鞋跑飞了一只也不管,光着一只脚踩在地上,差点被地毯绊倒。他扑到床边时,还不小心扯掉了床帘的挂钩,半截床帘 “哗啦” 一下掉下来,正好盖在他头上,把他裹成了个小粽子。
翠花缓缓睁开眼,视线还跟蒙了层雾似的,模模糊糊只能看见个裹在床帘里的小身影。她刚想开口,就感觉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递到了她手边 —— 是小宇从床帘缝里塞进来的配方纸。那纸被小宇攥得全是汗,边角都卷了起来,翠花的指尖蹭过上面的字迹,突然就红了眼眶。那是她和顾夜寒上次试新配方时写的,上面除了 “两勺蜂蜜、半勺白酒” 的字样,还有顾夜寒偷偷画的小爱心,旁边备注着 “翠花爱吃甜,多放一勺蜂蜜不碍事”。
“妈妈,你看!这是你和爸爸写的配方,我天天都带着,睡觉都放枕头底下!” 小宇终于从床帘里钻出来,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了块灰尘,可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今天按配方煎了腊肉,就是油溅到手上了,不过一点都不疼,真的!”
翠花看着儿子手背上的红印,心疼得想伸手摸,可刚抬抬手就没了力气。就在这时,店门口突然传来 “吱呀” 一声急刹车,紧接着是 “哐当” 一声巨响 —— 顾夜宸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豪车,为了赶过来给孩子们送新玩具,停车时没控制好,直接蹭到了王大爷停在门口的三轮车。三轮车的车筐掉在地上,里面的白菜萝卜滚了一地,王大爷正拎着菜篮子出来,一看这场景,当即就吹胡子瞪眼:“顾小子!你这开车跟赶投胎似的,我这白菜刚从地里拔的,你赔我!”
顾夜宸哪顾得上赔白菜,他手里拎着个比他半个人还大的奥特曼玩具袋,袋子上印着 “终极赛罗限定款” 的字样,里面还塞着好几盒定制的奥特曼卡片。他从车上下来,连车门都没关,就拎着袋子往店里冲,结果刚进门就被门槛绊了个正着 —— 那门槛还是顾夜寒以前修的,有点高低不平。顾夜宸 “哎哟” 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手里的玩具袋 “哗啦” 一下撒了一地,奥特曼玩偶、卡片、头套滚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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