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的清晨,霜气裹着腊味的熏香,在小店的屋檐下凝结成细碎的水珠,顺着腊肉的绳线往下滴,“嗒嗒” 落在青石板上,像支安静的晨曲。顾夜寒早早起了床,正踩着木梯,把昨天翻晒的腊鱼重新挂回屋檐下 —— 鱼皮被晒得金黄透亮,边缘微微卷起,是最适合储存的状态。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嘴角的淤青还没完全消,碰到冷风时,会隐隐作痛,却没影响他的专注。
“爸爸!舅舅爸爸说今天要教我煎腊肉!” 小宇裹着奥特曼棉袄,举着个缺了角的平底锅跑出来,锅底还沾着点昨天煎糊的腊肉渣,“我要煎个最大的,给妈妈和念念吃!”
顾夜寒从梯子上下来,摸了摸小宇的头,笑着说:“好,等舅舅爸爸起来,就让他教你。” 他的目光扫过院门口,心里却悄悄泛起一丝复杂 —— 昨天林舟帮忙送他们回来后,就没再联系,他还没来得及跟林舟好好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因为他而卷入风波的人。
富贵扑棱着翅膀从咸菜缸里钻出来,嘴里叼着根风干的萝卜干,落在顾夜寒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啄他的头发:“林舟!鱼!” 它的爪子勾着顾夜寒的衣领,把萝卜干往他嘴边送,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顾夜寒愣了愣,刚要说话,就看见院门口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 林舟穿着件浅米色的风衣,手里拎着个透明的水果袋,里面装着新鲜的橙子和苹果,袋口还系着个小小的蝴蝶结,看起来精致又贴心。他站在门口的老槐树下,没有进来,只是远远地看着,眼神里带着点犹豫,像怕打扰到什么。
“林舟?” 顾夜寒的声音有点发哑,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林舟,是愧疚,是感激,还是歉意。
林舟看到他,愣了愣,然后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拎着水果袋慢慢走进来:“早上好,没打扰你们吧?我路过这边,顺便…… 来看看。” 他的目光扫过顾夜寒嘴角的淤青,又看了看院墙上挂着的腊味,眼神里满是了然,却没提昨天的争执。
顾夜寒赶紧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水果袋:“怎么还带东西?快进屋坐,外面冷。” 他的手指碰到水果袋,能感觉到橙子的冰凉,还有蝴蝶结的柔软,心里的愧疚更重了 —— 昨天在咖啡馆和街头的混乱,让林舟受了牵连,他却连句像样的道歉都没说。
“不了,就在这儿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 林舟摇摇头,没往屋里走,他靠在院门口的槐树上,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眼神平静地看着顾夜寒,“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不该约你去咖啡馆,让你和你…… 家人闹了矛盾。”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顾夜寒赶紧打断他,声音带着急意,“是我没跟你说清楚我的情况,是我让你卷进这些麻烦里,还让你受了惊吓。” 他想起昨天林舟被顾夜宸推开时撞到桌子的样子,心里满是歉意,“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舟笑着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他:“我没事,就是蹭了下,不碍事。这个给你,是我新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忙,比如…… 想找人聊腌萝卜干的技巧,随时可以打给我。”
顾夜寒接过纸条,指尖碰到林舟的指腹,冰凉的触感让他愣了愣。纸条是浅灰色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除了电话号码,还画了个小小的萝卜图案,跟上次林舟送他的钥匙扣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他捏着纸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
“但是,” 林舟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里多了些认真,“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顾夜寒的动作僵住了,抬头看向林舟,眼里满是惊讶:“为什么?是因为昨天的事吗?我……”
“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是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 林舟打断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清醒,“第一次在康复小组见你,你说起腌萝卜干时,提到‘一个家人’帮你炒盐,眼里的光藏不住;上次跟你喝豆浆,你说起有人躲着你,语气里的委屈我也听出来了;昨天在咖啡馆,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总是恍惚,像在透过我看别人。”
他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顾夜寒所有的逃避和伪装。顾夜寒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 林舟太敏锐了,敏锐到看穿了他所有的小心思,看穿了他对顾夜宸的在意,哪怕他从未明说。
“我不是怪你,” 林舟看着他慌乱的样子,赶紧补充,“感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你不需要有负罪感。我只是不想再自欺欺人,也不想耽误你 —— 你应该去面对你真正在意的人,而不是躲在我这里,寻找暂时的避风港。”
顾夜寒的眼眶瞬间红了,捏着纸条的手指紧了紧,纸条的边缘被捏得发皱:“对不起,林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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