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的狂风刮得巷口的老槐树叶子落了满地,也把翠花家小店的招牌吹得歪歪斜斜 —— 那块画着奥特曼举腊肉、鹦鹉叼萝卜缨的招牌,是三年前顾夜寒和翠花一起挂上去的,木框边缘早就被烟火气熏得泛了深褐色,现在左边的钉子松了,招牌歪向一边,像个耷拉着脑袋的孩子,看得顾夜寒心里发紧。
清晨六点,顾夜寒就拎着个工具箱站在招牌底下,箱子是他爷爷传下来的老物件,铜锁都包了浆,里面装着把磨得发亮的羊角锤,还有几根长短不一的铁钉。“这招牌得赶紧修,万一掉下来砸到客人就麻烦了。” 他仰头看着歪掉的招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锤柄,这把锤子陪他修过咸菜缸、钉过萝卜架,连小宇的奥特曼玩具坏了,都是用它敲敲打打的,在他眼里,这不是普通的工具,是能把家里的 “不完整” 敲回原样的宝贝。
他搬来架竹梯子,梯子腿用布包了,怕刮花店门口的青石板 —— 这是翠花特意叮嘱的,说 “青石板是老祖宗留下的,得爱惜”。顾夜寒踩着梯子往上爬,每一步都走得稳当,爬到一半,他伸手推了推招牌,木框发出 “吱呀” 的响声,左边的钉子果然松了,再刮阵大风,说不定真会掉下来。“得先把旧钉子拔了,换根粗点的。” 他从工具箱里掏出钳子,刚要动手,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夜寒哥,修招牌呢?” 顾夜宸拎着个黑色的工具包走过来,包上印着 “专业维修” 的字样,是他昨天特意从公司借来的。他打开包,里面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十字螺丝刀、一字螺丝刀、水平仪、卷尺,还有一包不同型号的螺丝和备用木片,“我查了教程,修招牌得先找平,用水平仪量准了,不然歪了不好看,还影响客人进门的心情。”
顾夜寒握着钳子的手顿了顿,低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服气的笑:“我以前修过咸菜缸的木盖,跟这招牌一个道理,凭手感就知道正不正,不用那劳什子水平仪。” 他说着,用力拔下旧钉子,钉子 “嘣” 的一声掉在地上,顾夜寒弯腰捡起,吹了吹上面的灰:“你看,旧钉子锈了,得换根镀锌的,不容易生锈,能用好几年。”
“手感哪有仪器准。” 顾夜宸没接话,从工具包里掏出水平仪,走到梯子底下,把水平仪贴在招牌上,红色的气泡歪在一边,“你看,歪了三厘米,往左挪点才正。” 他仰头喊,声音清亮,“再往左挪一厘米,对,就是现在,气泡居中了!”
顾夜寒心里有点不乐意,却还是照着他说的挪了挪:“我看着正正好,你这水平仪说不定不准。”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新钉子,对准木框的孔,举起羊角锤就要钉,顾夜宸赶紧喊:“等等!孔没对齐!再往右挪半厘米,不然钉子会把木框钉裂!”
“我钉了十几年钉子,还能钉裂木框?” 顾夜寒没听,锤子 “咚” 的一声砸下去,钉子确实钉偏了,木框边缘裂了道小缝,看得顾夜宸心疼:“你看!我说了吧!木框本来就老了,得轻点,还得对齐孔位。” 他赶紧从工具包里掏出备用木片,“快下来,我把木片垫进去,不然裂缝会越来越大。”
顾夜寒也有点慌,刚才光顾着较劲,没注意力度,他慢慢从梯子上下来,看着裂缝皱眉头:“以前钉咸菜缸盖也没这么费劲,这招牌怎么这么娇贵。” 顾夜宸蹲在地上,用砂纸把木片磨成合适的形状,往裂缝里塞,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这招牌是你和翠花一起挂的,意义不一样,当然得细心点。”
这话戳中了顾夜寒的心思,他蹲下来,帮顾夜宸扶着木框:“你说得对,得修牢点,以后小宇和念念长大了,还能指着招牌说‘这是我爸妈挂的’。” 两人第一次没较劲,一起调整木片的位置,顾夜寒扶着木框,顾夜宸用胶水粘缝隙,动作莫名默契,连呼吸都同步了。
“爸爸!舅舅爸爸!你们在修招牌吗?” 小宇举着奥特曼卡片跑过来,身上穿着件蓝色的奥特曼睡衣,头发还乱糟糟的,“我来帮忙!我能用奥特曼卡片把招牌粘牢!” 他举起卡片,就要往木框上贴,被顾夜寒赶紧拦住:“别闹,卡片粘不住,一会儿给你找个安全的活干。”
念念也抱着萝卜玩偶跑过来,小短腿够不到梯子,只能踮着脚看:“舅舅爸爸,我给你们递钉子!我递的钉子最直!” 顾夜宸笑着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从工具包里拿出根小钉子:“好,念念帮舅舅递钉子,要拿稳哦。”
富贵也扑棱着翅膀从院里飞出来,径直落在歪掉的招牌上,啄了啄上面的奥特曼图案,又叼起块松动的木片就跑,嘴里喊着 “坏了!修不好!买新的!”。顾夜寒笑着去抓它,想把木片抢回来,结果富贵飞得太快,顾夜寒追了两步,不小心碰了下竹梯子,梯子晃了晃,顾夜宸眼疾手快扶住,两人一起摔在地上,锤子和螺丝刀撒了一地,场面又混乱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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