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裹着雪粒子刮过巷口,“呜呜” 地像在嘶吼,却吹不散翠花家小店的热气 —— 门口刚换的大红灯笼在风里晃悠,红绸穗子飘得热闹,边缘沾着点未化的雪粒,映着暖黄的灯光,格外喜庆。柜台上摆着刚煎好的腊肉,肥瘦相间的肉片泛着油光,油星子 “滋滋” 响着,时不时溅起又落下,混着新腌萝卜干的清冽香气,飘得满巷都是,引得路过的行人忍不住探头张望。
顾夜宸推开门时,风铃 “叮当作响”,手里拎着个深蓝色的保温桶,外面裹着层厚棉布,生怕热气散了。桶里是刚熬好的姜茶 —— 昨天听李婶说翠花有点咳嗽,怕她硬扛着不买药,他特意早起半小时,把生姜切成细细的丝,加了足量的红糖和去核的红枣,小火慢熬了二十分钟,温乎乎的正好暖身子。“早啊,” 他笑着把保温桶放在柜台上,指尖碰到冰凉的台面,下意识缩了缩,目光却温柔地扫过正在腌萝卜的翠花,她穿着件藏青色的棉袄,袖口卷到小臂,沾着点细碎的盐粒,额角沁着薄汗,在暖光下泛着微光,跟他第一次来店里时的模样慢慢重合,却又多了层岁月沉淀的温柔,“今天风大,姜茶趁热喝,驱寒止咳。”
翠花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动作带着点习惯性的僵硬 —— 蹲了快一小时腌萝卜,腰早就僵了。她接过保温桶,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滚烫的温度,“又让你费心了,昨天就随口跟李婶提了句咳嗽,你还记着。” 她打开桶盖,浓郁的姜香混着红糖的甜香扑面而来,暖得人鼻腔发颤。顾夜宸留在本地快半年了,开的咨询公司离小店就三条街,每天下班必来帮忙,收萝卜干、煎腊肉、招呼客人,样样都尽心尽力,从没收过一分钱,反而总倒贴各种香料、姜茶,连富贵的坚果味鸟食都是他定期买,说 “富贵跟着你们受苦,得吃点好的”。
顾夜寒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盘刚煎好的腊肉脆片,油光锃亮,边缘微微卷起,递到顾夜宸面前:“尝尝?新煎的,放了你带的胡椒面,比以前更香了,小宇刚才还吵着要吃。” 顾夜宸张嘴接住,咸香混着淡淡的辛辣在嘴里散开,油脂在舌尖化开,却不觉得腻,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踏实,他用力点头:“好吃!张大妈他们要是来了,肯定抢着要,说不定还得预定。”
正说着,小宇和念念背着书包跑进来,围巾和帽子上沾着雪粒子,一进门就喊着 “好暖和”。小宇刚放下书包,就掏出怀里的奥特曼卡片,冲过去抓顾夜宸的胳膊:“舅舅爸爸!今天能陪我玩‘奥特曼守护腊肉’吗?我新拆了绝版赛罗,能发出激光的!” 念念也抱着她的萝卜玩偶凑过来,小脸蛋蹭着顾夜宸的袖子,把冰凉的小脸贴在他胳膊上:“舅舅爸爸,我在幼儿园腌了块甜口萝卜,偷偷给你留着,放在书包里没舍得吃!”
顾夜宸笑着点头,伸手帮他们拍掉身上的雪粒子,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好啊,等帮妈妈把萝卜干收了,咱们就玩,让你的赛罗守护咱们家的腊肉缸。” 他弯腰拿起旁边的竹篮,熟练地往里面装萝卜干 —— 动作还是以前的习惯,每抓一把都要轻轻抖抖,怕盐粒掉太多影响口感,这个连翠花有时候都会忽略的细节,他却记了三年,刻在骨子里。
富贵蹲在柜台上,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顾夜宸手里的竹篮,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叼起块掉在柜台上的腊肉干,精准地往他嘴里送:“舅舅爸爸!吃肉!香!” 顾夜宸张嘴接住,笑着点了点它的脑袋:“就你嘴馋,一天到晚惦记着腊肉,小心吃多了长胖,飞不动了,以后就偷不到腊肉了。” 富贵 “嘎嘎” 叫着,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活像个讨赏的孩子,逗得大家都笑了,店里的暖意更浓了。
上午的生意格外好,老顾客刘大爷裹着厚棉袄,一进门就喊:“翠花,给我称二斤减脂腊肉!我孙子昨天吃了你们家的腊肉粥,今天吵着要就着腊肉吃馒头,说比幼儿园的红烧肉还香!” 顾夜宸刚要去拿腊肉,突然想起刘大爷牙不好,特意转身从坛子里挑了块瘦多肥少的,还多抓了两把甜口萝卜干,用油纸包好:“刘大爷,这块瘦的不塞牙,炖软了给孩子吃正好,萝卜干是甜口的,没放太多盐,给孩子当零食也放心。”
刘大爷接过腊肉和萝卜干,掂了掂重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是夜宸细心!比我这个当爷爷的还记着孩子的口味!你要是不走,留在店里当伙计,翠花的生意肯定更火,我们这些老顾客也能天天吃到合心意的腊肉!” 顾夜宸挠了挠头,脸颊有点发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过来帮帮忙,哪能当伙计,再说我还有自己的工作呢。” 翠花在旁边笑着说:“他要是愿意,我巴不得呢,省得我天天炒盐炒得胳膊酸,他炒的盐比我还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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