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宁天,一张张脸上情绪各异:
百里松明满眼通红,攥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显然还陷在对百里松声的维护与愤怒里;
百里松毅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沉重,紧抿的嘴角透着几分隐忍;
南家的几位长老则面带忧色,互相交换着眼神,眼底满是困惑与不安;
其他在场之人或焦虑、或怀疑,连呼吸都比平日里重了几分。
宁天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听我一言。现在我们只是凭着几分猜测,便认定此事是百里松声所为。可世间之事从不是非黑即白,凡事都要多转几个念头,从不同角度琢磨琢磨。依我看,此事至少有几种可能值得推敲。”
他顿了顿,先抛出第一个推测,语气里带着几分审慎:
“第一种可能,便是百里松声真的丧心病狂,不惜用族人的血肉做祭品,为了某个目的、或是贪图某种好处,私自更改了大阵的封印,才酿成今日之祸。”
这话刚出口,百里松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兽,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
“不,不会的!你说松声圣主改了大阵,我或许还能勉强信几分,可要说他用族人血祭?这绝不可能!圣主待族人何等亲厚,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松明!” 百里松毅猛地沉下脸,厉声喝止,“先听宁天大人把话说完,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可是大哥!” 百里松明还想争辩,眼眶红得更厉害,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甘,“圣主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不能就这么听信猜测,冤枉了他啊!”
“闭嘴 ——!老实坐着!” 百里松毅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带着长兄的威严与不容置喙的强硬。
百里松明咬着唇,手指死死抠着衣摆,最终还是不甘地坐回座位,只是肩膀还在微微发抖,眼底的泪光怎么也藏不住。
宁天看着这一幕,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对百里松明说道:“松明大师,先别激动。我刚说的这种可能,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BUG…… 咳,是有漏洞的。”
这句话像一道微光,突然刺破了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霾。
原本垂头丧气、满脸绝望的人们,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一丝力气,纷纷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在宁天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错过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大殿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跳动的 “噼啪” 声,以及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宁天见状,继续说道:
“第一,咱们先假设百里松声真的丧心病狂,一心要拿族人血祭。可他为什么要让你们提前把星安带走呢?你们肯定会说,他是想给百里家留些血脉。
可你们想想,你们十位都是顶尖的阵术宗师,护住一个星安还不是绰绰有余?
若是由你们十位亲自把星安秘密转移,目标更小,也更安全,他完全没必要提前让你们动手,还弄得人尽皆知,这不合常理,不是吗?”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众人心里的死水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百里家的那十位阵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附和。
百里松毅皱着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低声说道:
“宁天大人说得有道理,当时我们也觉得奇怪,圣主突然让我们护送星安离开,还特意叮嘱要尽快,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反常。” 可他还是没琢磨透,宁天说这些话,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这时,南家大长老南锋鸣率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几分迟疑与试探:“宁天大人,您说这番的意思指的,是我南家……?”
“不错。” 宁天点头,语气肯定,
“如果我们假设百里松声真的丧心病狂,那他为什么要让这么多南家之人提前离开?
要知道,南家与百里家交好,族人也大多在百里圣地内居住,若是把他们留下,岂不是能有更多的血肉用来血祭?
他没理由放着现成的‘祭品’不用,反而特意安排南家人离开,这根本说不通。”
南锋鸣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一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
“宁天大人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些事来!当时跟着松毅他们十位护送星安小姐的南家之人,满打满算也不到七十人。
而其他的南家人,早在那之前几个月,就陆陆续续被圣主以各种任务为由派了出去。
当时我们只当是圣主正常安排,没多想,现在回头一看,那些任务安排得未免也太巧了,倒像是圣主有意为之,就是想让南家人提前离开百里圣地。”
“难道……”
南家另一位长老南锋灼接过话头,声音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难道圣主早就知道百里家可能会遭此大难,所以提前安排南家之人离开,是怕连累我们,不想让南家跟着一起遭殃?”
这话一出,殿内又是一阵骚动。
有人点头称是,觉得这才符合百里松声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也有人依旧怀疑,觉得这或许只是巧合,不能单凭这一点就为百里松声开脱。
宁天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
“第二,咱们依旧假设百里松声是个丧心病狂之人。
你们不妨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目的,或者是多大的好处,能让他一个圣地的圣主、一个传承千年家族的族长,甘愿舍弃家族千年的基业,舍弃一族的至亲之人?
要知道,百里家在他手中发展得愈发兴旺,族人对他更是敬若神明,他本就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荣耀,还有什么能让他不惜毁掉这一切,背上千古骂名?”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那些还在怀疑的人头上。
是啊,百里松声早已拥有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他实在没有理由做出这种自毁前程、残害族人的事。殿内的气氛又变了,原本对百里松声的指责与怀疑,渐渐被困惑与不解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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