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给小玄子递了个眼色,眼角的寒芒在昏暗的林间一闪而过。
小玄子如箭般飞速窜出,尾梢划破暮色时甩出半轮弧光, 一声脆响里裹着碎骨摩擦的闷响,硬生生将血狼王脱臼的下巴按回原位。
周遭兽族齐齐倒抽冷气,连风都似被这声脆响冻住,凝滞在血腥弥漫的空气里。
剧痛让血狼王猛地弓起脊背,下颌转动的瞬间,那双琥珀色狼瞳里仍浮着睥睨众生的傲慢。
涎水混着血沫从嘴角滴落,在满是碎石的地面砸出点点猩红,它却扯出个狰狞的笑:一群蝼蚁,
血珠顺着狼吻的褶皱往下淌,看本王落难,就敢用这种眼神盯着我?还有你们这群叛徒 —— 忘了当初趴在我脚边摇尾乞怜的模样了?
它突然仰头狂啸,声浪震得枝头残叶簌簌坠落:有种就杀了我!来啊 ——!
笑声里裹着淬毒的冰碴,专往众兽最痛的旧伤上扎,分明是想借兽族的利爪求个痛快,好保得全尸入地。
宁天眉峰微蹙。这畜生打得好算盘,居然想要一心求死,偏今日谁也别想遂了它的愿。
猪王的喘息粗得像破旧的风箱,鼻孔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迅速被血腥味染透。
眼中仇恨的火焰烧得越来越旺,映得周围的石砾都泛着红光,前蹄在地上刨出深深的沟壑,每一下都似踩在众兽的心尖上。
就在它即将扑上去的瞬间,几头暴血狂狼从阴影里缓步走出。
领头的暴血狂狼将身体稳稳地屈下去,狼吻几乎贴住地面:恳请猪王大人宽限片刻。
转而面向宁天,狼耳紧贴着脊背:宁天大人,能否允我等先行出手,以告慰统领大人的在天之灵?
宁天的目光扫过猪王紧绷的脊背。
它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呼噜声,眼里火光几乎要喷薄而出,却终究缓缓点头 —— 谁都看得出,那份刻在骨血里的仇恨,比眼前的杀意更重。
去吧。 宁天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钢刀,但记住,它的命是猪王的。
多谢宁天大人!多谢猪王大人!
几头狂狼瞬间围拢过来,眼白上布满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那股子恨意几乎要把血狼王融化在视线里。
领头者盯着血狼王碎裂的獠牙,声音里淬着冰碴:血狼王大人,别来无恙?您如今这副模样,九泉下的统领大人和被您屠戮的族人,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你说什么?那个叛徒居然死了?哈哈哈!死得好啊!
血狼王突然狂笑,笑得浑身抽搐,伤口处的血沫子溅得更远,活该!若不是它临阵倒戈,本王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住口! 一头母狼猛地龇出獠牙,声音里带着哭腔的颤抖,你不配提统领大人!
哼!我们可不是来听你吠叫的。 领头者踏前一步,狼爪在地面抓出五道深痕,碎石簌簌往下掉,只是想借您一样东西,祭奠统领大人以及死去的族人们。
借?就凭你们也——!啊——! 血狼王嗤笑刚到舌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所代替。
四头狂狼死死按住它的四肢,利爪深深嵌进皮肉,连骨缝里都渗出鲜血。领头者一爪踩住它的脖颈,爪尖几乎要戳穿气管,让它连呜咽都发不出。
血狼王大人,您不是穷极一生都想进入那片结界吗? 它低下头,狼吻贴着血狼王的耳朵,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意,温热的呼吸混着血腥气喷在对方耳廓上,
可您知道吗?我已经进去过了,住了整整三日。我亲眼看见过那里的景色,亲脚踩过那里的土地, —— 而您,永远没机会了。
动手!
血狼王只觉后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被硬生生扯断的琴弦,疼得它浑身剧烈抽搐。脖颈被死死钳制着,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原本这些暴血狂狼可以用利爪直接斩下血狼王的后腿,可它们却选择用蛮力生生将后腿撕掉,鲜血喷溅在狂狼们的脸上,它们却像饮到琼浆般眯起眼睛,那是积攒了太久的复仇的甘甜。
还记得吗?血狼王大人。领头者缓缓松开爪尖,声音平静得可怕,
背族者,先断四肢,再处极刑 —— 这规矩,可是您亲自定的。若不是怕你提前死了,害的宁天大人失信,岂会只取你一条腿。
“血狼王!你给我听好了,我等不是叛徒,统领大人更不是叛徒。是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全族——!”
一头年轻狂狼叼着那条还在抽搐的后腿,仰头发出悠长的狼嚎。
霎时间,所有暴血狂狼齐齐昂首,凄厉而悲愤的嚎叫响彻云霄,惊得盘旋的夜枭四散飞逃。
那声音里有哭有笑,有恨有痛,像是在向九天之上的亡魂传递迟来的告慰,又像是在撕扯着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血狼王瘫在地上,腹部的伤口随着喘息一张一合,露出森白的骨茬。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里第一次映出恐惧,傲慢像被戳破的皮囊般瘪下去,只剩下对死亡的纯粹畏惧,连獠牙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领头者转向猪王,再次深深躬身:猪王大人,多谢成全。接下来,该您了。
所有狂狼齐齐后退,在满地血污中让出一条通路。
它们的目光交织着复仇的快意与对猪王的敬畏,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在等待一场迟来的审判。
猪王眼里的火焰越烧越旺,沉重的蹄声再次响起,每一步都像踩在血狼王的心脏上,把它最后的希望碾成齑粉。
狗东西,你为了一己私欲,害我孙儿被生生撕成碎片,害我族人曝尸荒野! 猪王的声音像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惊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剧痛中的血狼王仍在嘴硬,血沫子顺着牙缝往外冒:猪王,你个蠢货......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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