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世 第568章

“我一直在想，若是没有地灵兽的身份，两位仙上还在，江燃也只是缘生，是不是就能在凡间隐居一世，再也不用经受这些...”周岩轻声说道。

“要没有地灵兽的身份，她都不会生在世间，你都不会遇见她，我们都不会遇见她。”乘澜即刻回道，很快又剩叹息：“缘生...因缘而生，缘这个字真是无常难料啊。要不是因为地灵兽，她就不会和这么多人结下缘分，我们也不会和她结下缘分，可我们这么多人命中要是少了阿燃，又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谁知道我还会不会有另一个师妹，而且谁又说得上那时的好坏，指不定比现在变得还糟呢。”

浮离没有回应，他想起一日阿燃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说的：“其实，我经常会想，我到底为什么会是这地灵兽啊，要不是因为这身份，阿爹阿娘还有小蝶姐姐就不会遭人所害，苍溟山那么多人不会因为我的身世而死，我也不会尝尽亲人离开自己的痛苦，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们死去....我要是寻常仙族，或是麒麟神族该多好啊。”

浮离轻抚她的头发：“别多想了，过去的事...再也不能改变，你和我还有以后的路要走。”

“我和你？不过，要不是地灵兽的话，我就遇不见你，遇不见乘澜，还有师父师叔,还有那么多朋友。唉，这命运真是不可捉摸，给你一巴掌，又给你个甜枣，再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个甜枣...总是一日喜，一日悲，循环往复，从来都没有尽头。”阿燃靠着浮离，渐生睡意。

“那你现在还悲吗？”浮离一手将她揽得紧了，一手抚上她的脸，阿燃也顺势贴上。

“唉，早都麻木了，何谈喜悲。来什么就得面对什么。”

“那你岂不是已经达到了师伯说的心境：浮生跌宕，坦然应之，世事荣枯，平心观之。”浮离低头看她。

“是嘛，那我是不是比你厉害了？”阿燃笑着。

“江燃？”

“嗯？”阿燃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在浮离怀中轻声应道。

“从小到大，学习法术的时候，你为什么总想着超过我？”

阿燃睁开眼睛，轻轻笑了出来：“我以前也不清楚为什么要事事争先，做什么都想要超过你，虽然实地里一次也没做到。”

“那现在想清楚了吗？”

“嗯。其实是我想变得更强大，这样才能像你这么从容，才能应对一切嘛，而且那时候，不管遇着什么难事，都不用你们挡在我前头了。以往都是你救我，为我挡着难事，我要是强大起来，反而能挡在你面前呢。”阿燃认真想了想。

浮离将她的脸捧起，眼底忽得正经起来，没有方才的闲散，他凝神看着阿燃：“谁要你挡在我面前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性子，从来都只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那别人的心意我也不知道啊，不按自己的心意行事要怎么办？”阿燃撇撇嘴。

“我的心意你不知道吗？”

阿燃见对方面色不佳，急忙笑道：“知道知道，我只是怕你事事挡在我身前，会累的。”

“谁累了？我...”浮离认了真。

“哎呀，我只是心疼你嘛。”阿燃急忙覆上他的胸口，轻轻拍了拍，将对方即将窜起的毛儿给捋顺了，眼见浮离耳朵一红很快安静下来，阿燃这才再次依偎在他怀中。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好不好。”

“好。”

“浮离？”

“嗯？”

“你有多爱我？”

“我...不知道。”

“好啊，你就不能随口掰一句哄我开心吗？”阿燃听得一笑，不由得抓了抓他的衣服，以示不满。

“哄你？那不就是骗你，我不想骗你。”

“那我岂不是永远也不知道你有多爱我了？”

“那我，好好想想。”

“别想了，你想不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说话。”阿燃笑了笑。

“胡说。”浮离不觉也跟着笑了出来。

“你还不信？”

“不信。”

“你要是会说话，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

“那看来你也不会说话，不然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浮离轻声说道。

阿燃呼吸渐匀，困意泛滥，模糊了她的意识。

浮离看见怀中的人即将睡去，不由得一笑。他也生了困意，却不忍闭上眼睛。

人也好，仙也好，有七情六欲，就会贪恋美好的时刻，更怕它们就此溜走，他以为自己不睡就能多留住这些时刻，然而事与愿违，越是美好的时刻，就越是短暂。

大同北洲也是仙洲，这里比不得西方世界的生机盎然，打眼望去，只有绿油油的青草地，极为空旷。远处偶尔隔着些许小山丘，再往远处便是山崖谷地。这里原本就仙族凋零，后来已是陆续迁往别处隐居了，平日不见人影，似有许多寂寥冷清之意。

秋意本性情冷漠，不喜欢与外人搭话，但在熟人面前却又成了快人快语，一路上止不住的抱怨，只说这仙君简直枉顾自己的神职本分，任由魔族在天界作乱，又说三界盛传他修为高深，怎的还不知足，痴迷道法，怎的为了这个，连三界安宁也不管了。

眼见来到了大同北洲，春兮听她抱怨了一路，也是忍不住规劝：“好了，就快见到天君了，你可千万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说的这些但凡有一个人听见报上去，你都是要挨罚的。”

秋意不悦的撇撇嘴：“好端端的来大同北洲做什么，要是天君待在天宫，还能由得那个魔头跑了么？”

“大同北洲，是天君母亲的故乡，也是他儿时的故居，心有思念所以重回旧地，本就是人之常情，你莫要连这个也挑错处。”春兮认真说道。

“好了春兮姐姐，我闭嘴。”

两人上前，春兮一拂袖子，结界便显现了出来。又一手施法，结界如水波般动了起来，很快，一仙侍从结界出来，三人互相行过礼，得知两人奉王母之命而来，又是急令，仙侍不敢怠慢，只能先带两人进去，随后去禀告天君。

两人一路走来，随风声而来的是几人的笑声，像是女子的声音，春秋二人望去，只见远方的天上一只神鸟起起落落，再看下方，正有几人的身影，只是离得远了，实在看不清那几人之中是否有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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