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世 第511章

阿燃声线近乎恳求，只见南落背影一顿，痛苦的捂住胸口，弓着背，可他还是坚持回答：“不必了，小伤而已，你们在这等着水神他们吧。”

说罢，不等阿燃和龙叡回答，南落便飞身而去。只留下三个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

“他怎么了这是？受伤了有个人照看不好吗？”龙叡自是想不明白。

阿燃想起天界的那次，不觉的叹了一口气：“唉，许是刚才提到帖子的事，惹他不高兴了吧。”似乎只有这个解释能行得通。

“这有什么，你又不是没告诉他，是他太忙没顾得上来嘛。”龙叡说道。

“算了算了，以后有空我继续赔罪吧。”阿燃摇了摇头，又叹：“早知道刚才不起这个话头了，他看了帖子就不用再提了嘛，空惹人家生气。”

“欸？是怎么起的这个话来着？”龙叡已然忘得干净，三人闲聊了几句才罢。

水神同蒙律为泉眼封印了新的结界，又增设了新的法器，泉眼被盗将成为前车之鉴，断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总算找回了泉眼，没有酿成大祸。”水神轻叹。

“是啊。”蒙律应道。

“我们走吧。”水神刚转身，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得身后扑通一声，似有人倒地，水神望去，倒地的正是蒙律。

“蒙律，你怎么了？”水神上前将他抱起，本以为是劳累过度，可见此刻的蒙律双眼发黑，鼻尖嘴角都是黑血，哪里是劳累的模样。

“我们去寻医师。”眼见蒙律话都难说，水神施法将他抱起，就要离开。

然而蒙律紧紧的握住她的仙躯之外的衣衫，不住的摇头：“没用了，别去，最后一次，我想和你道别。”

“你别说话，我们这就去。”水神急得出了声。

蒙律再次拉住她：“是食髓蛊，神仙难救。”

水神闻言一顿，她的仙躯是潺潺水流，波光流散，看不出神情，可蒙律似乎感知到了她的错愕和惊惧，他已经很满足，只微微一笑。

“食髓蛊只有下蛊者才能解，是谁给你下的蛊？”水神即刻问他。

蒙律摇了摇头：“不重要，本来这世间也没什么眷恋的，我该离开了。”

见水神继续追问，蒙律微笑着告诉她：“等我死后，将我葬在阔天河吧，这样我就能化成河水，安心长眠了。你对我无意，但我终是想再陪着你，永远陪着你...”蒙律声音渐小，神色越发痛苦。食髓蛊虫正在啃食他的仙躯，从内向外，一寸一寸，直到整个仙躯都被蛊虫吞噬化为脓血。

这是极为痛苦的死法，原本被困于雷狱的那人，就是要蒙律以命换得泉眼的下落，再将自己放出去，所以选择最痛苦的死法作为要挟，原本只要蒙律放他出去，蛊虫可解，不会这般痛苦，但是一死，始终难逃。

蒙律已是生无可恋，只要找回泉眼，他便安心了，既然都是一死，什么死法，何种的痛苦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蒙律...是那恶龙做的吗？我这就去找他。”水神何尝不知道了蛊虫的痛苦，所幸她猜到了。

“来不及了...水神，我浑身疼得厉害，你若有心帮我，不如给我个解脱吧。”蒙律咳出一口黑血，忽然笑了起来：“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我的幸运吧。”可疼痛袭来，他面色狰狞起来，已难控制。

“动手吧，帮我解脱...不然，我连个全尸也不剩了。”蒙律艰难的说道，却还是强撑着微笑，五官之中都已经溢出黑血，仙躯也开始坍缩凝成了血斑。

纵是知道下蛊的人是谁，纵是有一线镜，可水神看得明白，到不了一线镜，眼前的人连尸身也不剩了...

一串晶莹的水珠落在蒙律的脸上，他感觉到了，也从此刻觉得一切都值得。

阿燃他们本在外等着，许久才见阔天河远处升起数条水流，而那晶莹的水流之中凝在一起，似乎有一人在里面静静地躺着，龙叡他们即刻去看，可等赶去，便只看到水光之中安静躺着的蒙律。而一众天兵天将已候在河岸两侧。

“是河神...”章北看得清楚。

“蒙律舍生取义，以己之命，换得泉眼的下落，救西方的百万生灵于倾覆之际。此身虽逝，可其心其志，当铭刻天地，永世不忘。奉吾敕令，自今日起，阔天河只尊他一人为神，凡江河所至，皆颂其名，皆念其德。”水神的声音从徐徐水流之中传来，很是平静，似乎毫无波澜。可闻者皆是悲伤。

“怪不得那恶龙愿意说出巨鼋的消息，原来是蒙律拿自己的命换来的。”阿燃已然都明白了。

“阔天河的河神，终究还是为了这条河献出了自己的命...”龙叡叹息。

三人恭恭敬敬的行礼，随后便见莹莹水光将蒙律一路护送至阔天河最宽阔的那一处，正如蒙律的遗言，他要葬身于阔天河，整个人也终将融于河水。世间的江河湖海皆为他今后的所到之处，而他能永远陪伴水神。

阿燃挂念凤染和凤夙，可也急着给浮离他们报个平安，于是匆匆写了信寄回去，这便赶往崇灵。

凤染和凌楚了却残局之时，凤染便已是撑不住了，倒不是受了伤，而是被真火灼烧过久，元神即将睡去，他整个人险些倒了下去，好在有羽族的将士还有凤夙在，这才及时将他送回崇灵。本该就此沉睡在海底火山，等待下一次浴火涅盘。可凤染再睁眼，却看见朝凰坐在床边。

“你终于醒了，这几日阿燃他们都急得寝食难安了。”朝凰见他醒来，轻声笑道，正和往常一般，丝毫不见忧虑。

凤染抚上额头，缓缓起身：“怎么回事，我应该沉睡在南海海底才对吧。”这几日的事他自然都是不知道的，只记得在九幽便没了意识，接着便只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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