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燃闷声回去,一日无话,只到了夜间,四下安静,她实在难受的紧,师父不在,乘澜不在,浮离一如从前不懂她的心意,她也不敢诉说,只觉得有些孤单,怎么也待不住了,于是忽的起身,前往金顶,又沿着金顶走了一圈又一圈,吹些冷风,倒能让她清醒,不再这么烦闷了。
今日的月色被乌云盖着,周围黑黑乎乎的也不见人,清冷寂寥之意就和她的心情一样。
“要不别说了,他这个性子,怎么会懂儿女情长呢,再给吓着了,以后见了我都害怕...”阿燃苦笑着叹道。
“唉,都有正事做呢,聚少离多,以后都是这样了,但这样也挺好,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阿燃靠在栏杆上,仰起头来,只见一片又一片的乌云,不仅埋住了月色,也埋起了她的心思。
“月亮啊月亮,你和我的心一样,都藏起来了,要是师父在就好了,我就能告诉他,他更懂浮离,一定会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我何必一个人在这苦恼呢。”
“可是师父,他一心修道,已经远离一切尘缘了...那个人,是不是也会和师父一样啊...”阿燃说着,眼中泛起了泪。
几番挣扎,她已经越来越明白自己心中的恐惧。
师父一心修道,一心想着三界的根基-地脉,为此一应世俗他都能抛下,只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而浮离在旁人眼中,看起来也是这样的,纵是修的有情道又如何,难道就会真的动情吗?阿燃摇了摇头,她总觉得不会。
浮离的性子她大抵是清楚的,炼丹,研究法器,修道,就这些了。在旁人眼中最为枯燥的事,他却能沉浸其中,而且不被外物所扰,似乎也根本不在乎外物。这番性情与她和乘澜到底是不同的,什么尘世情缘,浮离什么时候懂过呢,甚至从不会在乎。阿燃和旁人一样,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以为的。
唉声叹气了许久,阿燃自顾自的想着,总觉得没有结果,悲凉之意自在不言中。也许是累了,她正要回去,一个转身,却见到迎面而来的一人。
“你,你怎么来这了?”阿燃被吓了一跳,很是震惊。
“方才从玄济司回来,正要去找你,你不在殿中,就只有这些常来的地方了。”浮离轻声回道。
“找我做什么?”阿燃不解。明明是她该去找他才对。
“我...”浮离不知如何开口,犹豫片刻才说:“你不是说,想每天过来嘛,怎么第二天就不见人了。”
“啊?”阿燃这才想起来,昨夜自己说的,想每天过去陪他。浮离的神殿是她和乘澜除了自己的住处最常去的地方,乘澜不在,便成了阿燃最常去的地方,如今就快去赴任了,她自然是想每天都见着他的。
“你还记得呐。”阿燃轻声回道。
“嗯。”
“为什么?”阿燃抬起头来:“你不是最讨厌我和乘澜去烦你吗?我过去找你,可就打扰你了。”
“你什么时候打扰我了?”
“每次都是...昨天的安神汤也是。”阿燃叹息一声,小声说道。
“你怎么了?”浮离总觉得这两天她很是不对劲,可他哪里猜得透阿燃的心思。
“没什么。”
“...”
“浮离,你这一生,只会一心修道,不想其他的吗?”阿燃鼓足了勇气问道。
“其他的是什么?”
“就是...”阿燃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儿女情长吧,那岂不是要被他一口回绝。
“唉,你也不懂,算了,回去吧。”阿燃苦笑一声。
“等等,你昨天说,我不理你,我想告诉你,以后都不会了。”
阿燃听得鼻子一酸,不知怎的,一行泪竟忽然涌了出来:“真的吗?”
“真的。”一束月光撒下,浮离这才看见她脸上的泪珠,他连忙上前:“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阿燃忽然抑制不住,这就哭了起来,泪水瞬间模糊了自己视线。是啊,几百年的心意了,一直藏着,多折磨人。
“到底出什么事了?”浮离急着问道,赶紧用袖子也为她擦去泪水。
阿燃抬眼,月光时隐时现,只看得心上的人就在眼前,她犹豫片刻,再次问道:“我都说了,这些天没见你几回,挺想你的,那你呢,你就真没有想过我吗?”
“想过。”浮离见她一双泪眼,一时情急竟脱口而出。他瞬间忐忑不已,正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可阿燃听了,却再也忍不住,哭得越发汹涌了,她不知怎的,两手不听使唤,这就将浮离紧紧地环住,任凭自己的泪水,浸透对方的衣衫,而她不管别的,只想紧紧抓住这一刻的温暖。
浮离怔在原地,不知出了什么事,见她不肯说只将自己紧紧环住,浮离只觉无比揪心,也同样伸手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站在寒冷的风中,可任谁也觉不出山上的寒意。
“浮离。”阿燃哭着说道。
“去崇灵之前,我说过,等我回来有话要告诉你,想不到拖到现在也没开口..你还记得吗?”
“记得。”浮离轻轻将她的头靠近自己。
“你还想听吗?”
“想。”
“那你一定要听清楚了。”阿燃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好。”
“我心里住着一个人,我想和他在一起,永远和他在一起。”阿燃一字一字的说道。
浮离显然听了个猝不及防,身体也僵硬了片刻。
阿燃知道他震惊,这才缓缓放开他,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看着他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浮离一时顿在原地,他茫然无措,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
“意思就是,我说的这个在一起,是男女之情,不是朋友间的情谊,也不是...”也不是师兄妹的情分...阿燃并没有说完。
“我知道。”浮离看着她轻声回道。
“你就不想问,那个人是谁吗?”阿燃看着他,小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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