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翠凝云
叠翠峰拔地而起,层峦叠嶂如碧浪翻涌。峰顶云雾缭绕,时而如轻纱漫卷,时而似玉带缠绕,将青黛色的山尖衬得愈发空灵。山间苍松翠柏错落有致,老松枝干虬曲,松针密匝匝织就墨绿华盖,新竹则亭亭玉立,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山腰处一挂飞瀑自绝壁垂落,银练似的水流撞击岩石,溅起珠玉般的水花,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瀑下汇成碧潭,潭水清澈见底,游鱼碎石历历可数。沿潭边蜿蜒的青石小径前行,可见奇花异草点缀于苔藓遍布的石阶两侧,兰草吐蕊,野菊含香,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
峰谷间常有山风穿堂而过,卷起林涛阵阵,惊起几只彩羽山雀。夕阳西下时,霞光为群峰镀上金边,层叠的山峦便如打翻的调色盘,墨绿、翠绿、金红交织辉映,直至暮色四合,唯有峰顶残阳如血,与天边新月遥相呼应,静谧中透着磅礴的生机。叠翠峰的清晨是被鸟鸣唤醒的。不是寒玉峰那种穿透灵雾的清越鹤唳,而是成千上万只不同种类灵鸟的合鸣,声音层层叠叠,从山脚到峰顶,随着晨曦穿透缭绕的云海,渐渐变得宏大而充满生机。整座山峰宛如一块巨大的、浸润在灵泉中的翡翠,山体覆盖着深浅不一的绿色,从墨绿的千年古松到嫩绿的新发芽尖,层次分明。淡白色的灵雾如腰带般缠绕山腰,峰顶在云雾中时隐时现,仿佛直通仙界。
叶尘跟随师尊林晚,乘坐冰玉莲台抵达叠翠峰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湿润水汽,灵气属性温和而充满生机,与他寒玉峰的冰寒纯净、烈阳峰的炽热暴烈截然不同。才落地,他便觉混沌道体自发运转,竟比平日更显活泼顺畅,仿佛鱼归大海。
一、曲径通幽
早有两名身着青绿渐变色束腰弟子服的叠翠峰弟子迎上前来。为首一名面容俊秀、眼神灵动的青年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叠翠峰内门弟子程云,奉峰主之命,在此迎候林师叔、叶师兄。”他举止从容,气息绵长,已有筑基中期修为。身后一名年纪稍小、脸颊略带婴儿肥的弟子则好奇地打量着叶尘,眼神干净。
“有劳程师侄。”林晚微微颔首。她今日换了一身月白素雅长裙,外罩青纱披帛,发髻间簪着一支简单的青玉竹节簪,与这叠翠峰的清幽环境相得益彰。
“峰主已在‘听松阁’备下清茶,师叔、师兄请随我来。”程云侧身引路,步伐轻捷,踏在青苔斑驳的石阶上,悄无声息。小路蜿蜒深入竹林,沿途古木参天,藤蔓垂挂,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更奇特的是,林间不时可见一些温顺的灵兽探头探脑,如皮毛如雪的灵狐、头顶七彩翎羽的珍禽,见人也不惊慌,反而歪头打量。
叶尘注意到,这些弟子服饰上的绿色纹路并非绣死,而是如同活着的藤蔓,会随着主人灵力波动微微摇曳生长,玄妙非常。程云见状,笑着解释:“此乃我峰特产的‘活灵丝’,以千年灵茶树气根混合木属性灵蚕丝织就,能微幅汇聚木灵之气,助益修行。”
路上,他们遇到一队正用木系法术催生一株濒死古茶树的弟子,为首的女弟子手势轻柔,绿色灵力如雨露般洒落,茶树枯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绿,抽出新芽;又瞥见远处瀑布潭边,几名弟子盘坐于青石之上,对着飞流直下的水练练习控水诀,水流在他们指尖化作各种灵动植物形态,栩栩如生。整个叠翠峰,充满了一种和谐而富有生命力的修炼氛围。
二、听松论道
听松阁建于一株巨大的迎客松之下,半悬于峭壁之外,以古松木和青竹搭建,古朴雅致。阁内陈设简单,竹制桌椅,茶具是素雅的青瓷,炉上煮着山泉,咕嘟作响,茶香四溢。
叠翠峰主沐清风早已在此等候。他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余岁、面容清癯、气质儒雅的中年道人,身着宽大的青色道袍,袍角绣着松鹤纹样,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几缕散发垂落肩头,更添几分洒脱不羁。见林晚到来,他含笑起身相迎,目光温润,仿佛能包容万物:“林师妹大驾光临,我这陋室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坐。”他的声音温和醇厚,让人如沐春风。
“沐师兄客气,叨扰了。”林晚还礼,与沐清风相对而坐。叶尘则恭敬侍立一旁。
沐清风亲手斟茶,茶汤色泽清亮,香气清幽绵长。“这是今年新采的‘云雾灵芽’,生于峰顶云雾深处,沾染晨曦第一缕紫气而成,师妹尝尝。”他举止从容,仿佛只是好友闲聚,丝毫不提宗门风雨。
林晚端起茶杯,轻嗅,浅尝,赞道:“茶汤清冽,回甘悠长,更难得的是其中蕴含的一丝生生不息之意。沐师兄的‘长春功’越发精纯了。”
“呵呵,不过是侍弄草木久了,偶得些许感悟,比不上师妹寒玉法则的纯粹凛冽。”沐清风摆摆手,目光转向叶尘,打量片刻,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这位便是叶师侄吧?根基之扎实,灵韵之充沛,更难得的是这份沉稳心性,师妹收了个好徒弟啊。”他指尖轻轻一弹,一枚翠绿的柳叶形玉佩飘到叶尘面前,“此物名‘长春符’,佩戴身上,可缓慢滋养经脉,加速伤势恢复,算是我这师伯的见面礼。”
叶尘忙双手接过,只觉玉佩触手温润,浓郁的生命气息渗入体内,连昨日修炼留下的一些细微暗伤都舒坦了几分,连忙躬身道谢:“多谢沐师伯厚赐!”
沐清风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林晚,神色稍正:“师妹今日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品茶吧?可是为幽冥秘境之事?”
林晚放下茶杯,直言不讳:“正是。秘境将启,烈阳师兄动作频频,丹霞峰丹药之事亦透着蹊跷。叠翠峰素来超然,不知沐师兄对此番风波,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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