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春寒料峭,择木而栖
康熙四十七年的春天,来得有些迟。已是二月末,武昌城外的柳树才勉强抽出些许鹅黄的嫩芽,料峭的寒风依旧裹挟着去岁冬日的余威,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巡抚衙门后宅的庭院里,那几株老梅早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倔强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严冬的漫长与挣扎。然而,若细心观察,墙角石缝间,已有不甘寂寞的青青草色悄然探出头来,预示着真正的温暖终将无法阻挡。
这乍暖还寒的天气,恰如年府内部此刻的氛围。年羹尧归省带来的短暂喧闹早已平息,他已于正月末奉旨返京。这次归省,虽未能完全消除他与父亲在政见上的分歧,但年世兰那番深夜私语,如同在年羹尧躁动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镇石,让他在返回京城后,行事明显收敛了许多。家信中,他依旧会提及京中局势,但语气已不再那般急功近利,更多是描述差事见闻,偶尔会请教父亲对一些政务的看法,显得沉稳了不少。这一变化,让年遐龄倍感欣慰,连带着对女儿“世兰”的“慧心兰质”也更加看重,觉得这个女儿虽不似男儿能建功立业,却于润物无声处,有着安定家宅的奇效。
(承上:巩固成果,深化形象)
纪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有利变化,并继续深化其策略。它深知,改变父兄的观念非一日之功,需要持续不断的巩固和引导。
1. “体弱”与“慧质”的平衡:它依旧维持着“需静养”的基调,但在与父亲有限的交流中,开始有选择地展现更深层次的思考。例如,当父亲偶尔在家中书房处理非机密公务,感叹地方治理之难时,纪时会在一旁安静地研磨铺纸,适时地提出一些看似天真、实则切中要害的问题,如“父亲,为何有时明明是好政策,到了下面却变了味?”或者“读史书看到‘与民休息’,是不是说官府少些折腾,百姓反而能过得更好?”这些问题,不涉及具体权谋,却体现了对经世济民之道的朴素思考,让年遐龄在解答之余,不禁对女儿的见识暗自点头,越发觉得这个女儿若为男儿,必非池中之物。
2. 对母亲的影响:它与年夫人的关系愈发亲密。利用【初级药理知识】,它不仅为母亲调理身体,还开始“兴趣所致”地翻阅一些医书,甚至能对府中丫鬟婆子们的一些小病小痛提出看似稚嫩却往往有效的调理建议,在仆妇中赢得了“心善手巧”的名声。这进一步强化了它“聪慧、善良、宜家”的形象,也让年夫人更坚信女儿的未来应该寄托在一个安稳、和睦的家庭中。
3. 对外信息的持续关注:它通过云翠和那个日渐忠诚的小丫鬟“春儿”,密切关注着武昌官场以及通过年府与京城联系渠道传来的各种信息。尤其留意那些被它列入“潜在联姻对象”名单的家族动向。它注意到,湖广本地的士绅阶层中,对那位致仕老翰林家的风评颇佳,其孙儿正在武昌着名的书院就读,学业优异,为人低调;而那位邻省巡抚的侄子,则在一次文人雅集上崭露头角,诗作清新脱俗,颇受好评。这些信息,都被纪时仔细记录、分析,作为后续决策的依据。
(转:契机再现,主动出击)
时机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三月初,年遐龄迎来五十五岁寿辰。虽非整寿,但以他封疆大吏的身份,湖广地界的官员、士绅、故旧前来贺寿者依然络绎不绝。年府门前车水马龙,厅堂之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按照惯例,内宅也会设下宴席,款待各位官员的女眷。
这一次,不等父母开口,纪时便主动向母亲提出:“母亲,父亲寿辰,女儿也想略尽心意。虽不能在外堂招待宾客,但想在内院帮着母亲照应一下各位夫人小姐,端茶递水,也算尽了孝心。” 它语气恳切,眼神中带着对参与家庭重要活动的渴望。
年夫人看着女儿日渐好转(至少表面如此)的气色,以及眼中那份沉静与懂事,心中软成一片。她与年遐龄商量后,年遐龄也觉得女儿年纪渐长,适当见见世面、学着打理内宅事务也是好事,便同意了,只是再三叮嘱不可劳累,若感不适需立刻休息。
纪时要的正是这个机会。这次寿宴,不仅是展现年家小姐风范的舞台,更是它近距离观察、甚至“面试”潜在联姻对象及其家庭的绝佳场合。它为此做了极其周密的准备。
* 形象设计:服饰上,它选择了一身杏子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配着月白绣缠枝莲马面裙,颜色娇而不艳,华而不俗,既符合寿喜庆典,又不失少女的清新雅致。发髻梳得比平日稍显正式,簪了一支赤金点翠蝴蝶簪并两朵小巧的珊瑚珠花,薄施脂粉,重点在于突出眉眼间的精气神,弱化病弱感,展现出一种“精心调养后初现风华”的姿态。
* 言行预演:纪时为自己设定了“端庄有礼、温和周到、偶尔展露才情”的行动方针。它反复模拟了可能遇到的各种场景和对话,尤其是如何与目标家族的夫人小姐进行自然而不露痕迹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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