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凤唳九霄,星陨莞宫
“荧惑守心”的凶兆,如同一块巨大的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紫禁城内外激起了滔天巨浪。前朝后宫,无不为之震动。钦天监监正季惟生连夜急奏的消息,虽被雍正严令不得外传,但在这宫墙之内,又岂有真正的秘密?不过一夜之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恐慌、猜疑、窃喜、算计……种种情绪在暗流中疯狂滋长。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雍正脸色阴沉,眼底布满血丝,一夜未眠的疲惫与天象示警带来的焦虑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危险的低气压。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此刻在他眼中都成了无用的废纸。什么漕运、什么边关、什么吏治……在煌煌天意面前,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他反复咀嚼着季惟生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头。“荧惑守心”……史书上每一次出现这个星象,都伴随着帝王驾崩、王朝动荡的血腥记录。难道……朕的江山,朕的龙体,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苏培盛!”雍正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奴才在!”苏培盛连忙躬身,大气不敢出。
“传朕的口谕,令钦天监日夜观测,详查星象异动之缘由,若有丝毫进展,即刻来报!还有……去查!给朕仔细地查!近日宫中、京畿,可有什么异常之事?或是……有什么冲撞了天和的人与物!”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殿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那无形的“不祥”揪出来碎尸万段。
“嗻!奴才遵旨!”苏培盛冷汗涔涔地退下,心中叫苦不迭。这差事,一个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祸事。
“雍正心理状态:因‘荧惑守心’伪警报陷入极度焦虑与猜忌。对自身健康及国运的担忧达到顶峰,倾向于寻找外部原因(‘冲撞天和’者)以缓解内心压力。为宜修实施最终计划创造了最佳心理环境。”
坤宁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宜修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绘春伺候着梳理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镜中的她,气定神闲,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惬意。绘春低声禀报着养心殿的动静以及后宫各处的窃窃私语。
“娘娘,皇上果然动怒了,下令彻查呢。如今宫里人心惶惶,都在猜测这‘不祥’究竟应在谁身上。”绘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宜修轻轻抚过一支赤金凤穿牡丹步摇,淡淡道:“慌什么?天意昭昭,自有公断。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她顿了顿,问道,“碎玉轩那边,有什么动静?”
“莞嫔娘娘似乎也听闻了风声,今日告了病,未曾来晨省。碎玉轩宫门紧闭,安静得很。”
“病了?”宜修眉梢微挑,露出一丝讥诮,“她倒是乖觉。知道这时候出来,就是活靶子。”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去,以本宫的名义,送些上好的血燕和安神补气的药材去碎玉轩,就说本宫听闻她身子不适,甚是挂念,让她好生静养。”这是安抚,也是试探,更是将她架在火上烤——皇后如此“关怀”,若天象之祸真与她有关,岂不更是罪加一等?
“嗻。”绘春会意,立刻去办。
“宜修行动:1、利用雍正焦虑,任其自行发酵猜忌。2、故作镇定,维持‘贤德’表象。3、对甄嬛实施‘关怀式’孤立与施压,加剧其嫌疑。策略:引导舆论,将祸水引向甄嬛。”
流言如同瘟疫般在后宫蔓延。起初还只是隐晦的猜测,渐渐就变得有鼻子有眼起来。有人说,那日御花园乌鸦惊驾,就是征兆;有人说,莞嫔娘娘入宫前八字就硬,克父克母;更有人将不久前死去的端妃齐月宾和月贵人安陵容都扯了进来,暗指她们都是被莞嫔的“不祥”所克……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尤其是在富察欣怡、祺贵人等人的推波助澜下,甄嬛几乎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灾星”。
碎玉轩内,确实是一片愁云惨雾。宫门紧闭,也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恶意。流朱和浣碧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甄嬛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面色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皇后的手段,果然毒辣!利用天象,这是将她置于死地!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破局。可是,如何破?天意莫测,人心险恶,她此刻任何举动,都可能被曲解为“心虚”或“妖邪作祟”。父亲安排的暗棋……现在能用吗?风险太大!她需要证据,需要能证明皇后伪造天象的证据!但这谈何容易?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悄然出现。
景仁宫那边传来消息,久病缠身的月贵人安陵容,病情突然急剧恶化,高烧不退,呕血不止,太医束手无策,眼看就要灯枯油尽了。安陵容本就产后虚弱,又遭皇后“特别关照”的用药,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她的死,本是迟早的事。
然而,这个消息传到雍正耳中时,却与另一件事巧合地联系在了一起——钦天监副监正(季惟生的副手,早已被宜修暗中收买)适时地呈上了一份“观测记录”,其中“赫然”记载着,就在安陵容病情恶化的当夜,天际“荧惑”之星(火星)光芒骤然大盛,其赤红之色,直指后宫东南方向!而景仁宫,恰好在后宫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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