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树倒猢狲散,凤潜龙隐
紫禁城的深秋,萧瑟的寒风卷起枯黄的落叶,拍打着朱红宫墙,发出簌簌的声响,平添了几分肃杀与凄凉。与前朝的狂风暴雨、瞬息万变相比,后宫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种诡异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死寂。而这死寂的中心,正是那座昔日繁华喧嚣、如今却门庭冷落的翊坤宫。
华嫔年世兰被禁足于此,如同困兽。起初,她尚能凭借多年积威和残存的幻想强撑门面,每日依旧盛装打扮,对着空寂的宫殿咒骂皇后,诅咒沈眉庄,期盼着兄长年羹尧能力挽狂澜,救她于水火。她甚至幻想着,皇上只是一时气愤,终究会念及旧情,来看望她,宽恕她。
然而,现实却以最残酷的方式,一寸寸碾碎了她的希望。前朝弹劾年羹尧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入养心殿的消息,如同最冰冷的匕首,一下下扎进她的心窝。她通过仅存的、隐秘的渠道,得知兄长的罪名被一条条罗列,昔日依附年家的官员纷纷倒戈,墙倒众人推的惨状,让她不寒而栗。
“年羹尧势力崩溃加速。华妃(年世兰)能量场监测:绝望情绪持续上升,理智判断力下降至30%,行为模式趋向非理性、高风险。”纪时的警报冰冷地提示着翊坤宫内的风暴。
“不会的……哥哥不会倒的!他是大清功臣!皇上……皇上不会这么绝情的!”年世兰时常在空荡荡的殿内嘶吼,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她摔碎了宫中所有能摔的瓷器玉器,撕烂了华丽的帐幔,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所有她认为的敌人。颂芝和其他宫女太监跪在殿外,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翊坤宫如同一座华丽的坟墓。
当“革去年羹尧一切职务,押解回京候审”的最终消息,如同丧钟般传入翊坤宫时,年世兰彻底崩溃了。她瘫软在地,披头散发,华丽的宫装沾满了灰尘和泪渍,昔日美艳的脸庞因绝望而狰狞可怖。她知道,完了!年家完了!她年世兰,也彻底完了!失去了兄长的庇护,她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将死无葬身之地!
巨大的恐惧吞噬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在极度的恐慌和走投无路的绝望中,一个荒唐而铤而走险的念头,如同毒草般在她心中疯狂滋生——她必须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必须!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抓住!
可是,如何争宠?她如今是戴罪之身,禁足宫中,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日夜侍奉在她身边、同样惶惶不可终日的颂芝身上。颂芝年轻,有几分姿色,最重要的是……对她绝对忠诚(或者说,不敢不忠)。
一个扭曲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她猛地抓住颂芝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眼神狂热而骇人:“颂芝!本宫待你如何?”
颂芝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万死难报!”
“好!”年世兰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笑容,“现在,就是你报答本宫的时候!本宫要你……去伺候皇上!”
颂芝如遭雷击,浑身僵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娘……娘娘!奴婢……奴婢卑贱之躯,怎敢……”
“闭嘴!”年世兰厉声打断她,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狠厉,“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也是本宫唯一的生机!只要你能爬上龙床,得到皇上哪怕一丝垂怜,就能为本宫说话!就能救年家!你若不肯……”她凑近颂芝,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本宫活不成,你也别想活!你们全家,都别想活!”
在年世兰的威逼利诱和死亡威胁下,颂芝被迫屈从了。于是,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献婢固宠”的闹剧,在翊坤宫内悄然上演。年世兰拿出自己珍藏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将颂芝精心打扮,又绞尽脑汁,编写了一套说辞,教颂芝如何在“偶遇”皇上时,楚楚可怜地诉说华妃娘娘如何“悔过自新”、“日夜思念皇上”,如何“病体缠身”、“奄奄一息”,而她自己又是如何“忠心为主”、“甘愿牺牲”……
这拙劣的伎俩,如何能瞒过雍正的眼睛?当苏培盛将翊坤宫这反常的举动禀报上来时,雍正正在为西北启用胤禵后传来的第一份捷报而稍感欣慰。闻听此事,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厌恶和荒谬的神情。年世兰,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献上自己的贴身侍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厌恶归厌恶,雍正却并未立刻斥责。他敏锐地意识到,年羹尧虽已倒台,但其在朝中军中残余势力尚未完全肃清,此时若对翊坤宫逼迫过甚,恐狗急跳墙。不如……将计就计。假装被颂芝的“忠心”打动,纳了她,既能安抚年家残余势力的情绪,示以宽大,麻痹他们;又能将翊坤宫彻底置于监控之下;更重要的是,这无疑是对年世兰最残忍的羞辱和打击——她亲手送上的奴婢,成了她的“姐妹”,这是何等的讽刺!
于是,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夜晚,颂芝按照年世兰的“剧本”,在御花园“偶遇”了散步的雍正。她战战兢兢地表演着,雍正则配合地露出了些许“怜惜”之色。次日,一道旨意下达:宫女颂芝,温婉恭顺,甚得朕心,册为答应,赐居启祥宫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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