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病隐深宫,暗织罗网
紫禁城的春日,总带着几分刻骨的料峭。钟粹宫偏殿内,药香袅袅,取代了初入宫时那丝若有若无的霉味,却也给这方新辟的小天地,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沉寂气息。自那日殿选被留牌子,赐居于此,已过去月余。沈眉庄(纪时)并未如寻常新晋宫嫔般,忙于拜访高位、打点关系,或是费心妆扮以期圣眷。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病”了。
这“病”,来得恰到好处,又透着几分蹊跷。并非急症,也非重症,只是持续的“体虚畏寒,心悸乏力,夜不能寐”,面色总是带着三分苍白,言语间气若游丝,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太医署派来的太医诊了几次脉,脉象总是虚浮无力,似有郁结于心,又似水土不服,开了不少温补调理的方子,却总不见大好。
“庄嫔主子这症候,”年迈的太医捻着胡须,对前来探视(兼带打探)的李贵妃回话,“乃是素体羸弱,舟车劳顿,加之初入宫闱,心绪不宁所致。需得静养,切忌劳神动气,缓缓图之,方能见效。”
李贵妃坐在上首,看着榻上拥被而坐、低眉顺目的沈眉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随即化为温和的关切:“既如此,庄嫔便好生将养。缺什么短什么,只管遣人来禀本宫。万岁爷那边,本宫自会替你回明。” 她乐得宫中多一个不争宠、安分守己的妃嫔,自然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
沈眉庄虚弱地欠身:“谢贵妃娘娘体恤。臣妾无能,劳娘娘挂心了。”
送走李贵妃,殿内重归寂静。雪雁轻轻掩上门,芸香(芸娘)悄无声息地检查了四周,冯嬷嬷则将太医开的药方递给沈眉庄过目。
“小姐,”雪雁压低声音,眼中带着担忧,“这药……可要按方煎服?” 她深知小姐的“病”大半是装出来的,是避开风口浪尖、争取时间的策略。
沈眉庄接过药方,扫了一眼。方子倒是中规中矩,多是些黄芪、党参、当归、远志之类益气养血、安神定志的药材,并无不妥。她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冯嬷嬷,照方抓药,但煎煮时,黄芪、党参各减三成,另加少许朱砂末(微量镇惊安神,但久服有毒,她意在微量使用,控制症状,并借此让脉象呈现特定变化)。” 她需要这“病”看起来真实,但又必须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通晓药理的冯嬷嬷立刻会意。
“芸香,”沈眉庄又道,“近日宫中可有异常?各宫主子们,动静如何?” 她虽“病”着,耳目却从未闭塞。
芸香凑近些,禀报道:“回小姐,近日华妃(虚构,对应年世兰位份,但此时年世兰尚未入宫?需统一设定)风头正劲,常伴驾左右。皇后娘娘依旧端庄持重,但似乎对华妃的跋扈隐有不满。其他几位主位,多是静观其变。还有……那位一同入选的甄官女子(此时甄嬛位份应为最低的官女子?需确认),似乎颇得皇后娘娘眼缘,常被召去说话。”
甄嬛!听到这个名字,沈眉庄(纪时)的心湖微澜不惊,却更加警惕。果然,命运的轨迹仍在向前。甄嬛已经开始崭露头角。她必须确保自己与这条主线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嗯,知道了。”沈眉庄淡淡应道,“我们只管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雪雁,宫中用度、人情往来,你需打起十二分精神,账目要清,赏罚要明,既不刻意吝啬招人怨恨,也绝不铺张惹人注目。所有送入殿中的饮食、器皿、赏赐,必经冯嬷嬷和你二人之手仔细查验,方可入内。”
“是,小姐放心。”雪雁和冯嬷嬷齐声应道。
沈眉庄的“病”,成了她在深宫中最好的保护色。一方面,她成功避开了新人入宫后必然经历的争宠风波,避免了成为众矢之的。皇帝听闻她久病不愈,初时还过问一二,后来见确实只是“弱症”,非一时可愈,加之华妃等人分去大部分注意力,便也渐渐将她抛诸脑后。这正合沈眉庄之意。
另一方面,这“病”也给了她绝佳的借口和空间,来实施她的第二步计划——不动声色地编织一张属于自己的信息网与防御体系。
(转:织网结缘,暗蓄实力)
沈眉庄深谙,在宫中生存,尤其是要达到“保护静和”的终极目标,绝不能仅凭一己之力或几个贴身丫鬟。她需要更广泛的消息来源,需要在一些关键位置有能递得上话、或者至少能通风报信的人。这些关系,不能建立在金银贿赂上(那太容易暴露且不可靠),而需要更巧妙、更牢固的纽带。
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往往能知晓隐秘的底层宫人——太医署不得志的医士、负责采买或杂物的小太监、各宫不受重用的老嬷嬷等。这些人地位卑微,常被忽视,但往往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且一旦施恩,易得真心。
冯嬷嬷凭借多年阅历和药理知识,很快与太医署一位因性格耿直、不善钻营而常年坐冷板凳的沈太医搭上了线。沈眉庄“病”着,冯嬷嬷常去太医署请教或取药,言谈间对沈太医的医术表示敬佩,偶尔赠些自己配制的、不值钱却实用的药茶或香囊,言语间极为尊重。沈太医感其诚意,加之沈眉庄位份虽不高,却毕竟是主子,一来二去,便也愿意在脉案和用药上,提供一些更“贴心”的建议,甚至透露些太医署内部的琐碎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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