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但已经小了许多。
许白从背包侧袋取出登山用的尼龙绳——韧性极强,足以承受数百公斤拉力。他走到被胡地用念力按在雪地里的猎人J面前,动作熟练地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用绳结牢牢捆住。
“你……”猎人J抬起头,紫发凌乱地沾着雪屑,右脸颊的血痕已经凝固,“你到底是谁?”
许白没有回答。他检查了一遍绳结的牢固程度,然后看向猎人J右手腕上那个造型奇特的装置——能发射石化射线的武器。他朝火伊布点了点头。
“小伊。”
火伊布会意,走上前来。它低头仔细嗅了闻装置,确认没有危险后,张开嘴。一道凝练如细线的赤红火焰从它口中喷出,精准地灼烧在装置的关键连接处。金属在高温下迅速变形、熔化,内部电路发出滋滋的爆裂声,几缕黑烟冒起。不到十秒,这件曾让无数宝可梦变成石雕的恐怖武器就变成了一团焦黑的废铁。
猎人J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大的倚仗被毁,眼中最后一丝光彩也熄灭了。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许白这才转向另外三只宝可梦。阿利多斯、暴飞龙、龙王蝎都还昏迷在雪地里,身上带着刚才战斗留下的伤痕。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每只宝可梦的状态。
阿利多斯的八只眼睛紧闭,腹部的纺器微微抽搐。许白想起它刚才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和奈奈美喷射蛛丝的场景——那不是对战,那是直接攻击训练家本人。在宝可梦对战的规则里,这已经越过了底线。
“抱歉。”许白轻声说,从腰间取出一枚空的精灵球——是从猎人J飞船上找到的备用球,“你不能留。”
精灵球碰触到阿利多斯的瞬间,红色光芒将其包裹、吸入。球在许白手中晃动两下,发出“咔”的锁定声。
他站起身,看向另外两只。
暴飞龙庞大的身躯侧躺在雪中,血色双翼无力地摊开,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龙王蝎的状况更糟一些,双钳上布满了闪电鸟打雷造成的焦痕,毒尾上的尖刺断了一根。
许白沉默地看了它们几秒。
没有坏的宝可梦,只有坏的训练家——这句话在他脑海中闪过。这两只宝可梦刚才确实在与自己的队伍战斗,但那是训练家之间的对战。它们执行的是训练家的命令,没有像阿利多斯那样直接攻击人类。
他从猎人J腰间取下了属于暴飞龙和龙王蝎的精灵球。两枚球都是高级球,深紫色的外壳上有着精致的金色纹路,显然价值不菲。许白将两只宝可梦收回球中,仔细擦掉球表面的雪水,放进自己背包的侧袋。
“暂时由我保管。”他低声说,像是在对球里的宝可梦解释,“等联盟决定你们的归宿。”
另一边,普兰汀娜在奈奈美的陪伴下,爬进了猎人J那艘已经半毁的飞船。
船舱内一片狼藉。控制台完全烧焦,几块屏幕碎裂,电线从天花板垂落下来,偶尔迸出细小的电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
“小心。”奈奈美拉住普兰汀娜的手,帮她避开一根横在地上的金属杆。
普兰汀娜点点头,浅金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发光。她的目光在舱内扫视,很快锁定了通讯控制台——虽然主屏幕黑了,但下方的备用设备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
她走过去,熟练地按下一系列按钮。一阵杂音后,一个较小的屏幕亮起,显示出简单的通讯界面。
普兰汀娜深吸一口气,输入了一串加密频段。
几秒的等待后,屏幕那头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看到普兰汀娜的瞬间,他紧绷的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小姐!您没事吧?我们现在的位置——”
“我没事,山本管家。”普兰汀娜打断了他,声音恢复了属于贝尔里慈家族千金的冷静与清晰,“我在天冠山211号道路区域。刚才遭到了宝可梦猎人J的袭击。”
屏幕那头的男人脸色骤变。
“但袭击者已经被制服。”普兰汀娜继续说,“两位路过的训练家救了我。我现在很安全。请通知家族,并派直升机到百代市警察局附近待命。”
“是,小姐!我们立刻——”
“还有,”普兰汀娜补充道,“请以家族名义向神奥联盟提交正式感谢函,表彰这两位训练家的见义勇为。他们的名字是许白和奈奈美。”
“明白!”
通讯切断。普兰汀娜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切到了公共紧急频段,接通了百代市警察局。
“这里是天冠山211号道路区域,坐标已发送。宝可梦猎人J已被制服,请求警方支援接收。重复,猎人J已被制服。”
接线员显然愣了几秒:“请、请确认信息——您说的是猎人J?那个通缉令上的——”
“是的。”普兰汀娜说,“请尽快派人过来。我们会押送她往山下走,在途中会合。”
挂断通讯,普兰汀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奈奈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做得很好。”
普兰汀娜转过头,看着奈奈美温暖的笑容,心里那点残留的紧张也渐渐消散了。她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谢谢。也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会怎样。”
“别说这些啦。”奈奈美拉起她的手,“我们下去吧,许白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
当两个女孩从飞船残骸中爬出来时,许白那边已经收拾妥当。
猎人J被捆得结实实实,垂着头坐在雪地里。她身边,阿利多斯被收在精灵球中,球体被许白用一小段绳子系在了猎人J的腰带上——既作为证据,也防止丢失。
许白已经收回了大部分宝可梦。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只有大钢蛇和胡地。巨大的金属蛇躯在雪地中反射着冷硬的光泽,胡地则静静悬浮在半空,两把汤匙交叉胸前,超能力波动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风雪隔绝在外。
“都联系好了?”许白问。
普兰汀娜点头:“家族和警方都通知了。警察应该正在上山。”
“那我们也往下走。”许白说,“在半路会合更省时间。”
他看向胡地。胡地会意,眼中蓝光一闪,猎人J的身体就凭空浮起,像被无形的手拎着,飘到了众人前方两米处。
“走吧。”
三人开始沿着山路向下行进。大钢蛇在前方开路,它庞大的身躯轻松压平了积雪,留下一条宽阔平整的道路。胡地则负责“运送”猎人J,同时用念力扫清路面上可能存在的危险。
普兰汀娜走在奈奈美身边,时不时偷偷看向许白。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训练家,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神秘。她能感觉到,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那只胡地,那只闪电鸟,还有其它几只仅仅惊鸿一瞥就让人心悸的宝可梦……
“怎么了?”奈奈美注意到她的目光,小声问。
“没什么。”普兰汀娜收回视线,脸颊微红,“只是觉得……许白先生真的很厉害。”
“他啊,”奈奈美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骄傲和温柔,“确实很厉害。但更厉害的是,他对宝可梦的心。”
她们说话间,队伍已经走了一段路。天冠山的风景在雪中别有一番韵味——高耸的针叶林披着银装,远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偶尔能看到一群雪笠怪在林中跳跃,或是小山猪用鼻子拱开雪层觅食。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座跨越山谷溪流的木桥前。桥是传统的木质结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依然稳固。桥下,融雪汇成的溪水潺潺流淌,在冰雪世界中划出一道生机勃勃的痕迹。
就在这时,桥对面传来了动静。
先是引擎声,然后是整齐的脚步声。很快,一队人影出现在桥另一端——为首的是一位骑着摩托车的君莎小姐,深蓝色制服在雪地中格外醒目。她身后跟着十多名警察,有的也骑着摩托车,有的步行,还有两人开着山地越野车。
看到许白一行人,特别是看到被念力悬浮着的猎人J时,君莎小姐明显愣住了。她猛地刹车,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桥中央。
“你们就是……”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普兰汀娜身上,“贝尔里慈小姐?”
“是我。”普兰汀娜走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感谢您前来,君莎小姐。”
君莎点点头,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猎人J身上。她走近几步,仔细确认了那张在通缉令上见过无数次的脸,然后又看向控制着猎人J的胡地。
“这只胡地……”君莎眼中闪过惊讶,“是你们的?”
“是的。”许白平静地回答,“我们在山上遇到猎人J袭击贝尔里慈小姐,刚好胡地克制她的石化武器,就出手制止了。”
他刻意省略了战斗的细节,将一切归功于“属性克制”和“刚好”。君莎看了看胡地,又看了看许白,眼神中带着审视,但更多的是感激。
“不管怎么说,你们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君莎郑重地说,“猎人J是神奥地区最危险的宝可梦盗猎者之一,我们追捕她已经两年半了,但她总是能逃脱。这次……真的非常感谢。”
她示意身后的警察上前接收犯人。两名警察小心地接近——虽然猎人J被绑着,但她的凶名在外,谁都不敢大意。胡地配合地将猎人J缓缓放到地面,解除了念力控制。
直到手铐“咔嗒”一声锁在猎人J手腕上,君莎才真正松了口气。
“对了,”许白从腰间取下那枚装有阿利多斯的精灵球,递给君莎,“这只阿利多斯在战斗中直接攻击了训练家。按照联盟法规,应该需要特别处理。”
君莎接过精灵球,沉思片刻:“直接攻击训练家……确实性质恶劣。”她想了想,忽然笑了,“不过,也许可以给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嗯?”
“百代市有家纺织厂,专门生产高档蛛丝制品。”君莎解释说,“他们一直想找一只擅长吐丝的宝可梦合作,提高蛛丝的质量和产量。让这只阿利多斯去那里‘劳动改造’,用它的能力生产对社会有用的东西,比单纯关押更有意义。”
她顿了顿,开了个玩笑:“说不定以后神奥特产‘蛛丝围巾’的品牌代言蛛就是它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笑了。只有精灵球里的阿利多斯,如果能听见,此刻大概会流下悲惨的泪水——我只是一只反派小卒,为什么要去生产蛛丝啊!
气氛轻松了下来。君莎正式记录了三人的证词,普兰汀娜也再次确认了家族会提交正式感谢函。一切手续办妥后,警察队伍押着猎人J开始下山。
许白也收回了大钢蛇和胡地。随着两道红光闪过,两只强大的宝可梦回到了球中,雪地上只剩下三人。
继续往下走了半小时左右,他们终于抵达了山脚。这里已经离开了雪线,植被重新变得茂密,气温也明显回升。
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路旁,旁边还停着一架贝尔里慈家族标志的直升机。十多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得笔直,看到普兰汀娜出现,他们齐刷刷地鞠躬。
“小姐!”
为首的保镖队长是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他快步走上前,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如果我们——”
“不怪你们,是我坚持要独自完成登山仪式的。”普兰汀娜摇摇头,然后转身看向许白和奈奈美,“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许白先生和奈奈美小姐。”
保镖队长立刻向两人深深鞠躬:“万分感谢!”
许白摆摆手:“不用这样。”
普兰汀娜看了看直升机,又看了看许白和奈奈美,忽然说:“许白先生,奈奈美小姐,如果你们接下来没有固定的行程……我想邀请你们来祝庆市做客。”
她的话语很认真,浅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真诚:“贝尔里慈家族在祝庆市有些产业,我可以带你们参观。而且……我也想更多地了解,关都和神奥的训练家,有什么不同。”
奈奈美看向许白,眼中带着询问。
许白想了想。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在神奥地区随意旅行,收集资源,为石英大会做准备。祝庆市作为神奥最大的城市之一,确实是个不错的落脚点。而且有普兰汀娜这个“地头蛇”在,很多事会方便许多。
“可以。”他点头,“那就打扰了。”
普兰汀娜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明亮的笑容,那笑容让她终于像个十六岁的女孩,而不是背负着家族责任的千金。
“那我们坐直升机过去吧!”她开心地说,“比坐车快多了。”
三人登上直升机。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直升机缓缓升空,向着祝庆市的方向飞去。
从空中俯瞰,神奥大地的轮廓在下方展开。山脉、森林、城镇、道路……这是一个全新的地区,充满了未知的挑战和机遇。
许白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奈奈美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普兰汀娜则在对面,已经开始兴奋地介绍祝庆市的着名景点和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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