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牛粪与艾草燃烧的气息还未消散,青砖墙根已挤满乌泱泱的人头。老农攥着豁口的钩镰,少年扶着柍棔,妇人们将襁褓系在背上——人群如麦浪般推搡着,直挤到亭舍桓柱前,盯着新悬的铜契窃窃私语。
阿丑则是带着三个露着上半身的汉子,立于人群之前。
人群外围蹲着几个嚼豆的闲汉。
上头真刻着‘护麦者日结三钱’,满一月者再结十钱,月共百钱。铜契上朱砂未干,隶书笔划如刀凿,末尾赫然押着亭印。
人群中窃窃私语:“王君却是个守信的。”
卯时的露水还凝在桓柱上,铜契已映出第一缕曙光。
这时,亭舍大门嘎吱一声,人群纷纷熄声。
只见王亭长头顶官帽,身着崭新的皂绛青袍,左手按着腰间亭属长刀,何求盗持楯居左,赵亭父持笔简居右,缝隙间犹见李牍臃肿的身躯,手中端着木盘,上面刻意按五铢叠堆放乏弧光,三亭卒携弩在侧。
总之,咱豹在登场方面,从没输过。
随着人群中第一声响起,更多呼声从人群中炸开:“见过王君!”
王豹一副挥斥方遒的样子,拇指压住刀镡:“诸君免礼。”
随后他看向阿丑笑道:“阿丑果是个重信之人啊。”
阿丑表情严肃,拱手道:“今王君不失信于乡邻,某便不失信于王君。”
“好!端是侠义之风,与吾介绍一下你身后这三位好汉。”王豹早眼巴巴看着阿丑身后三人,一身腱肉便是放在军中也是亮眼的人物。
阿丑侧步介绍道:“回王君,这是周亢,可搏三狼;吕峥,善掷飞石;韩飞,夜能追狐。”
王豹仔细观瞧,中间的周亢脖颈挂一串狼牙;左边吕峥后背纹着刺青;右侧韩飞脚踝系铜铃。
这时周亢沉声道:“我等三人均是猎户,受丑哥所邀,特来拜会王君,为乡邻护粮。”
王豹大喜曰:“哈哈,好好好!得阿丑与三位好汉相助,今白贼无虑也!赵亭父烦你现将三位好汉记上!李牍,平贾!”
三人面露喜色:“谢王君!”
豹大手一挥:“今后我与你们俱是兄弟,无需多礼!”
围观众人眼看是真发现钱,纷纷喜道:“吾等也愿!”
“好!凡愿意护麦的青壮,皆可报名,还是那句话,先报名者,护麦队先帮他家获麦播黍。”
紧接着咱王亭长开始发号施令:“阿丑、周亢、吕峥、韩飞你等四人,各领一队维持秩序,帮着王亭父登记;何安,你帮李牍平贾;郑薪、阿黍事毕后,算算弓弩、皮革材料、准备午间伙食——午时加一勺肉酱。”
众人齐声道:“诺!”
王豹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道——就差一句众将听令了!
这时,又有一跛脚老卒身后跟着三人,躬身行礼道:“王君,老夫赵获,我等四人乃本亭里长,各负责东、西、南、北四里,昨夜得阿黍传话,今日特来拜见王君。”
王豹闻言俯身相扶:“四位免礼,本亭今日正式上任,今后少不了四位辅佐,只要四位用心办差,本亭决不亏待!如今收禾播黍事紧,阿丑等人皆是猎户,待报名结束,还望四位带他们入田助大家获麦。”
“诺!”
兴奋的人群外,几个嚼豆的闲汉互相使了个眼色,悄然退走。
这一忙便是个把时辰,才把登记、平贾完成,王豹又将其编为什伍制(即每五人为一队),择身手公认最佳者为伍长。
后令郑薪削制十枚桃木符,上刻上柳亭伍朱砂小篆,分授各伍长。又取简牍书护麦连坐契,命诸伍画押——若一伍通贼,全队罚俸半月。
王豹又亲授各队一面赤旗,遇贼则举旗鸣钲为号。
这才让阿丑四人各带两队队跟随里长们前往各里,这亭舍中便只剩略带些沾沾自喜的王豹和亭卒们。
看着各队远去的身影,王豹不禁暗忖:这些便是将来我王某集团第二野战军的心腹了!
四里地的上柳亭,共计一百二十余户,竟招募了四十名乡勇,这般算下来,带来的现钱恐怕只够一月开销。
不过,有了人手,王豹便不慌了,心中暗自盘算着:
那日白大目劫道,也就十来个喽啰,就算他山寨还有人把守,恐怕也只是三四十人罢了,纵他白大目再勇力过人,能挨得过四个猎户围殴?
除了吕布和孔明外,他王豹没想单挑过任何人,咱豹何许人,系统说了吕布100,咱豹53,四舍五入也是100,能欺负小小山贼吗?
单挑这念头一出,王豹不由皱紧眉头,从袖口拿出了那封孙氏请帖。
昨日黄昏叫门的,是十来个背弓携剑锦衣儿郎,送贴的态度极其傲慢,这十来个锦衣少年骑的清一色青骢马。
那马颈皆系赤绦,鞍鞯漆金,马鬃修剪齐整,蹄甲乌黑发亮,王豹自己的部曲也有骑兵,认得这是精饲的战马!
王豹一听是那位历史名将的随从,是笑脸迎人,却不曾想对方只是确认了下他的身份,便将请帖扔来,调转马头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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