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刺史府。
炭火熊熊,酒香四溢,曼姬、素娥二人,穿梭其间,奉酒上菜。
王豹高坐上首,荀彧居客席,左右分列青州旧吏,乃是卢桐、何安、郑薪、李牍、阿黍以及阿丑、秦弘七人。
说是青州旧吏,实际除卢桐之外,全是箕乡之人。
王豹举盏起身,朗声道:“今日设宴,一则为阿丑与文若接风洗尘,二则——”
他环视众人,半真半假,玩笑道:“某近日忙于学宫之事,与诸君聚少离多,故特设此宴,以免世人诟病,说某喜新厌旧。”
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堂下众人神色各异,但见阿黍嬉笑着道:“正要王君看不到咱们哩,不瞒王君,今日弘郎君前来相邀,可把卑职吓了一跳,以为王君又有甚要命的差事。”
王豹笑骂道:“汝这厮嘴还是这般贫,某何事叫汝等做过要命的差事了?”
阿黍一摊手,故意瞪大眼睛夸张道:“王君莫非忘了,当年在箕乡,明知张圭老儿背后站着张让,王君还诛其全族,吾等可是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
何安笑道:“汝等才是张圭老儿一家,某还助主公诛了西乡赵氏,其背后何尝不是赵忠?”
郑薪连连点头道:“还有当初的孙观可是贼头子,吾等真担心把那厮逼急,招来泰山贼血洗亭舍。”
荀彧闻言若有所思,王豹在营陵诛豪右,他是调查过的,王豹虽跟着一起哄笑,心中却暗忖:个个是都话里有话嘛。
但见李牍看向秦弘,挠头讪笑道:“要某说,最吓人的一次,该是当年弘郎君带庄客包围亭舍,当时王君不在,就俺们和赵亭父五个人,可把俺吓坏了,要不是乡勇们来得快,指不定弘郎君就带人杀进亭舍了。”
秦弘想起当初被擒,老脸一红:“胡说!某素来是恩怨分明,岂会牵连尔等——”
说罢,他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王豹,好奇道:“当年那流言真不是府君传的?”
几人闻言,也是想起当年流言刻薄,纷纷大笑,秦弘当即怒道:“有何可笑?”
阿黍一边按着肚子,一边拍着胸脯,忍俊不禁道:“某可为王君担保,当年关于弘郎君的流言真不是王君传的。”
秦弘瘪了瘪嘴道:“也不知是何人如此缺德!”
王豹闻言想起当年之事,不由想到伏玦,微扬唇角:“哦?世容兄当年回去未曾诘问令嫂?”
何安憋笑道:“弘郎君素来惧嫂,孰人不知?只怕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秦弘怒而拍案:“好汝个何酷吏,要揭短是吧?莫忘了当年亭舍内的诸事,可是汝通风报信给秦府的。”
王豹闻言饶有兴致的看向何安:“哦?阿安藏的够深啊。”
何安闻言面色一滞,挤出笑脸看向王豹:“嘿嘿,不瞒主公,当年少主母了替卑职还了不少债,这拿人手短……”
王豹摇头失笑道:“现在不搏戏了吧?”
何安堆笑道:“自打主公到上柳亭后,卑职便不曾搏戏了,也没那闲时去耍了。”
王豹嘴角玩味,一扫众人笑道:“且说来听听,当年咱们亭舍中还有哪些‘奸细’?”
但见郑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卑职可不是。”
阿黍嬉笑道:“咱和胖子都是实在人,就赵亭父、阿安、阿黥他仨,最不老实。”
阿丑在旁闻言摇头道:“想不到当年亭舍中,王君属下总共就六人,竟半数都被豪右买通。”
卢桐意有所指的叹道:“当初一亭尚如此,况今日一州乎?吾等身边人恐皆是忠奸难辨。”
王豹洒然一笑,举杯道:“今日不提政事,过去之事也无需再提,如今他日之敌,皆为吾之肱骨,得诸君一路扶持至此,幸甚!”
荀彧闻言面色古怪,总感觉王豹话里有话。
众人举杯共庆之后,王豹才看向荀彧笑道:“来,文若,某与汝介绍一番。”
说罢,他先举杯向卢桐,笑道:“卢桐卢子梧,当年前往洛阳策问前,某得罪宦竖,幸得子梧相助,某才得保全性命,后征讨黄巾军诸多攻心之策,皆是子梧手笔,实乃吾之智囊也。”
荀彧仔细打量了一眼卢桐,举杯客气道:“久仰子梧兄大名。”
卢桐王豹之言先是一怔,随后举杯道:“主公谬赞,吾亦久仰颍川荀氏大名。”
紧接着,他一边添酒,一边笑道:“除子梧之外,在座诸君皆是某出任亭长时,所属亭吏——”
说话间,他举杯对向何安,笑道:“阿安,当年乃任亭中求盗一职,一路走来,光凭精通律令一招之鲜,便令诸方豪右闻风丧胆。”
荀彧早在济南就调查过王豹旧事,当然听说过何安大名,举杯道:“何决曹大名,可谓如雷贯耳。”
何安举杯,无奈苦笑道:“不瞒荀先生,卑职其实最善人情世故,今竟得此‘大名’,实非所愿也。”
众人闻言轰然大笑,王豹笑道:“阿安若无此名,吾等入泰山时,必少不了一番争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