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鬲县城北大营,中军大帐中,众人得文丑遣人报讯,张梁大军在五十里外安营扎寨,正争执不下。
但见鲍信起身,甲胄铿锵作响:“五十里地,我军此时出发,轻装简行,丑时便能奔袭而至,那是彼等正是酣睡之际,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军白日酣睡,可谓是养精蓄锐,而张梁不仅苦于行军,还遭文将军袭扰,兵卒疲敝,这一盛一衰,胜负已定!”
(注:一汉里=415.8米,五十汉里就是现在20.79公里,一个时辰=两小时。)
刘备沉吟片刻,亦附议道:“备以为鲍将军所言,正合《六韬》有言:‘击其懈怠,避其精锐。’”
此为一组,主“趁夜奇袭,兵贵神速”。
于禁旁观多时,才拱手道:“将军,某以为,张梁此来增援断然不会携带过多粮草,黄河天堑运粮不宜,有夫人五百水军,足以截断其粮草供应。故不出三日,其粮草必断,其军必退。若此时贸然夜袭,若对方有所防备,反而是敌众我寡。不若待其撤军时,半渡而击,歼其后队,可全功而少损!”
太史慈闻言颔首道:“文则兄此言实乃金玉,夜行五十里奔袭,奔走长达三、四个时辰,敢问孰才为疲惫之师?而趁其撤军半渡击之,贼军前军难以回援,后军必乱,届时吾等破贼,可谓易如反掌。”
此为一组,主“趁其撤军,半渡而击”。
卢桐则是给王豹递了个隐晦的眼神,缓声驳道:“《司马法》言‘战道:不违时,不历民病’。我军连战昼夜,士卒力竭,弓弦浸血而软,刀刃卷刃而钝。纵胜,亦如强弩之末,难穿鲁缟。”
武国安颔首道:“军师所言甚是,诚如阿慈所言,夜行五十里奔袭,孰疲孰逸,犹未可知;至于半渡而击,若贼军困兽犹斗,诸君莫要忘了,那破釜沉舟和背水一战!”
此又为一组,主“避战不出,放回冀州”。
故此,三组人争执不下,纷纷看向王豹。
王豹自然知道各人的心思。
鲍信、刘关张四人,立功心切,人公将军的首级,可比邓茂、司马俱之流值钱,半渡而击难免放跑张梁,避战不出那就更不用说。
而于禁和太史慈,则是稳中求胜,显然如今一番攻城大战下来,能战之兵,不过万余之数,若是张梁真有防备,一万打三万。
故二人认为,就算黄巾军乃是乌合之众,携老挟幼,也未必有见得有优势,毕竟郡兵不足三千,其他可都全是新兵了,稍有不慎,鬲县都可能陷落。
至于卢桐的心思,王豹再清楚不过,他压根没考虑能不能打赢和伤亡率。
所谓谋士不争一时之功,他考虑的是,若在平原歼灭了张梁三万大军,则张角可能不是卢植对手,那朝廷岂会同意青州军挥师征西,故此,他主张放回冀州。
武国安就属于爱惜士卒,攻城之战郡兵伤亡过半,剩下的大多都是他北海旧部,弟兄们功劳也捞的差不多了,实不忍见麾下士卒再有伤亡。
而卢桐之意显然最合王豹心思,若在此歼灭张梁大军,卢植说不定就直接破了广宗,那还有他啥事儿?要知道打广宗对他来说,那可是开卷考,史书都把皇甫嵩的答案告诉他了,岂能错过良机?
于是他笑道:“阿慈所言不虚,奔袭而至,吾等反是疲惫之师,况前番让司马俱走脱,其正是向西离去,若有溃兵逃入张梁大营,他又岂能不知我等白日休养,一旦设伏,后果不堪设想。”
关羽扶髯颔首:“将军既有此顾虑,何不先出一支八百人的先锋军杀入营帐,若有伏兵,大军接应先锋军杀出,若无伏兵,先锋军焚其大营,烧其辎重,届时贼军必乱,大军趁机杀入,必能克敌制胜。”
张飞环眼圆睁,当即请战:“某愿为先锋,只需八百人,定毁其辎重,取下张梁那厮首级!”
刘备闻言拱手道:“备愿与三弟同往。”
关羽也道:“羽亦愿与兄长、三弟同往。”
鲍信亦拱手:“某也愿与三壮士通往之!不如就从某麾下登先营挑出八百勇士。”
这时,于禁皱眉道:“四位之言,禁不敢苟同,若张梁已有埋伏,四位陷入重围,大军必要血战营救,胜负犹未可知,此谓兵行险招也;而反之,若无埋伏,先锋军已惊动贼军,夜袭优势当然全无,吾等未与张梁兵马交过手,焉能断定张梁三万大军会因八百勇士而乱?”
关羽闻言挑眉,正欲反驳。
王豹当即打圆场,笑道:“某知四位乃是当世豪杰,黄巾贼众在四位英雄面前,不过乌合之众,然——”
只见他轻叩帅案:“为将者,未虑胜而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军师所言不虚,吾等刚经历攻城血战,连日作战定然影响三军士气,此败一也;奔袭五十里,吾等亦是疲卒,胜负犹未可知,此败二也;敌众我寡,此败三也;大军夜袭作罢——”
紧接着,他又向四人笑道:“不过,四位方才所言,小股袭扰却是妙计,不如四位领八百人马为先锋军,前往擂鼓佯攻,务必搅扰张梁大军,使其彻夜难眠。吾等率七千人马,与骑兵营汇合,养精蓄锐,待其人困马乏,再攻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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