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上柳亭外火把摇曳,两队人马僵持在一起。
秦弘一身锦绣劲装,是胯下马手中枪,怒气冲冲地站在亭舍门口,身后跟着一群手持棍棒的庄客。
他面前则是之前被解散的乡勇们,听到有人在亭舍前叫骂,都拿起了自家锄头、钩镰出来助阵。
阿丑、赵亭父以及何安挡在两波人中间,好一顿苦口婆心。
赵亭父苦笑道:“这流言确实不是王君编的,阿黍可以作证。”
躲在门后的阿黍露出半个脑袋:“弘郎君,真不是我们传的。”
闭嘴!秦弘枪尖一指,吓得阿黍又缩了回去,不是尔等传的,难不成是麦穗自己长嘴唱的?”
何安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弘郎君,王君真的不在,您这样带人包围亭舍是触犯律令的,按《汉律·盗律》持械群聚擅兴兵,是要定为谋反的。”
他后面一群乡勇纷纷应声道:“对!是谋反!”
听闻谋反二字,秦弘身后的庄客不由面面相觑。
秦弘见状却骂道:“怕甚!我等任侠重义轻生!主辱而臣死,王二郎辱吾就是在辱尔等!”
阿丑死死拽住脾气暴躁的周亢和吕峥,劝阻道:“弘郎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大伙都冷静些,莫中了他人挑拨。”
秦弘枪尖一指:“好你个阿丑,你居然帮着王二郎说话!还有尔等田舍汉,官府明令让王二郎解散乡勇,居然还敢聚众!尔等才是在谋反!”
阿丑涨红着耳根,左右为难,然而其他人听到他的问罪,却并未退缩。
这时,乡勇中一个瘦高个,突然亮出手里钉耙上还沾着的新鲜泥土喊道:谁说俺们聚众了?俺们是来亭舍还夏收农具的!
众人闻言纷纷举起手中各式各样的农具:“没错!俺们都是来换农具的!”
秦弘气得手中马鞭直哆嗦:刁民!大胆的刁民!”
话音刚落,数十把耒耜突然重重顿地,夯土在闷响中震颤。
秦弘胯下骏马惊得高高掀起前蹄,掀得他冠缨后仰。
他勃然大怒道:“反了!都反了!”
“反?”
这时,远处传了一声质问:“弘郎君,率庄客公然持械包围亭舍,本亭倒想问问,尔到底是被那拙劣的伎俩挑拨,还是秦氏当真要谋反?”
秦弘闻声是咬牙切齿,一枪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王二郎!休要卖弄唇舌,某今日就是来讨个说法——尔这不文不武的酸儒,竟敢三番两次辱我!某秦弘乃堂堂箕乡豪侠,焉能受此大辱!”
秦弘话音刚落,只见火光暗处,一人一骑跨入众人视线。
乡勇们登时士气高涨:“是王君回来了!”
亭舍后躲着的几个亭卒闻声,纷纷探出脑袋。
只见王豹大袖一挥:“诸君稍安!”
随后勒马轻笑:“弘郎君何处此言,本亭何时三番两次辱尔?《春秋》有云:‘原情定过,赦事诛意。’君且说说,所谓辱你,指何事、有何证?倘得情理可原,本亭自当依‘原心定罪’之旨——念尔年少气盛,尚义轻生,不究擅兴之罪。然则……”
他目光陡然一沉,扫过秦弘身后的庄客:“若乃无端构衅,以私忿乱公法——恐《春秋》‘诛心’之义,亦难宥尔等!可知谋反之罪,不光尔等自取灭亡,尔等三族亦难活命?”
对方庄客闻言,竟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
秦弘怒极反笑提枪一指:“王二郎!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前番孙郎君做宴,尔当着圭公、孙郎之面,笑某不如赵括;又传流言,污某指上吮糖;今还敢在此处大放厥词,念某年少?黄口小儿!吃某一枪!”
说罢,这愣头青催马冲向王豹。
“不可!”阿丑大惊,但已经来不及阻拦。
“王君小心!”乡勇们也纷纷大惊。
王豹也大惊,这小屁孩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是慌乱间拔出腰间长剑。
眼见寒芒逼近,他双脚猛踩马镫,挥剑猛的一挡。
“铛!”
两人错开身位,只见秦弘枪头被他一剑磕开,身形一晃,险些没坐稳马背。
就这?
王豹一愣,这就是孙观介绍的弓马娴熟?这厮最多也就40……
秦弘勒马回身:“好个王二郎!有两下子,再吃某一……”
“大胆豪强!”乡勇们一拥而上,正欲护住王豹。
“且慢!”王豹却大手一挥,嘴角上扬:“弘郎君,若当真要与本亭较量的话——胖子!取某披挂来!”
秦弘一愣,眼中突然泛出精光:“好!还是条汉子!某便等你披甲!”
随后他招呼庄客道:“都退开,多点几个火把!看某今日生擒王二郎!”
李牍一抓脑袋看向何安。
何安骂道:“杀才!去把王君的枪取来。”
阿丑连忙阻拦道:“王君,弘郎君,刀枪无眼,这……”
未等阿丑说完,秦弘便道:“阿丑,你休要多言!某今日定要跟他见个高低。”
王豹不动声色,心中暗忖:真稀奇啊,这小屁孩长这么大,没吃过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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