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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内瓦，洲际酒店，总统套房。
夜色如墨。
顾星辰处理完所有公务，回到套房时，已是凌晨两点。
他脱下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
手腕上那枚血色袖扣，在灯光下闪过一丝不祥的光。
他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饮尽。
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杀意。
父亲传来的记忆剥离报告，每一个字都像无形的针，扎在他的神经末梢。
妹妹，是‘钥匙’。
这个认知，让他攥着酒杯的手指关节都开始发白，几乎要将杯壁捏碎。
他闭上眼，深呼吸，强行将那股几欲焚天的暴戾压回心底最深处。
再睁眼时，他眼中的寒意已然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他走向自己的卧室，准备冲个澡。
推开门，他愣住了。
卧室里没有开主灯，只亮着一盏柔和的落地灯。
灯下，一道娇小的身影盘腿坐在地毯上，背对着他，正对着一块巨大的全息画板涂涂画画。
是顾月华。
她穿着一身可爱的兔子睡衣，长发随意地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
两只白嫩的小脚丫光着，脚趾还随着画画的动作，不自觉地蜷缩、伸开。
听到开门声，顾月华回过头，看到是哥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瞬间笑成了月牙。
“哥！你回来啦！”
她像一只看到主人的小猫，立刻丢下画笔，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直接挂在了顾星辰的身上。
“不是让你早点睡吗？”
顾星辰顺势将她抱起，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心中那最后一丝阴霾，也被这温暖的拥抱驱散得一干二净。
“我睡不着嘛，有新的灵感了！”
顾月华从他身上跳下来，献宝似的拉着他走到画板前，指着那幅只画了雏形的草图，兴奋地说：“哥，你看！我今天看了你的‘启明’发布会，突然想到，可不可以用画，来表现量子计算机运行时的那种‘叠加态’？”
画板上，是无数纠缠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的线条。
它们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清醒与梦境的交界，存在与虚无的边缘。
“我想用一种‘半梦半醒’的画面感，来画出那种‘既是0也是1’的奇妙状态！”
顾星辰看着画板，虽然身体因为一整天的博弈而疲惫不堪，但精神却瞬间被点燃了。
“半梦半醒……这个形容很妙。”
他来了精神，索性也席地而坐，从一个科技缔造者的角度，开始给妹妹讲解。
“但叠加态最关键的，不是共存，而是‘坍缩’。”
“你看，就像你现在看着这幅画，当你没看它的时候，它有无数种可能性。可当你观测它的瞬间，所有的可能性都会消失，坍缩成你眼前的唯一结果。”
他随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复杂的物理学模型，用最浅显的语言描述着波函数、观测者效应。
“所以，你的画不应该只是静态的‘半梦半醒’，它应该包含一个‘从梦到醒’的瞬间。那个瞬间，就是宇宙做出选择的时刻。”
兄妹俩，一个谈着最前沿的科学，一个说着最缥缈的艺术。
在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领域间，却总能碰撞出让彼此都眼神发亮的新火花。
聊了许久，顾月华忽然停下画笔，嘟着嘴抱怨道：“哥，你都忙成空中飞人了，什么时候才能休息一下啊？爸爸都比你清闲。”
顾星辰失笑，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将那头柔顺的长发揉成了一个鸟窝。
在顾月华抗议的目光中，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丝绒盒子。
“喏，赔礼。”
顾月华好奇地打开盒子，瞬间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画笔。
笔杆是深褐色的，由百年沉木制成，上面还带着岁月留下的温润包浆。
笔尖的狼毫挺立而富有光泽，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最特别的是笔杆的末端，用古法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未经打磨的蓝宝石原石。
“这是……我上次在巴黎卢浮宫的特展上看中的那支！‘深海之心’！不是说已经被一个神秘买家拍走了吗？”
“嗯。”
顾-神秘买家-星辰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我托人帮你拿回来了。”
顾月华惊喜得快要跳起来，一把抱住那支画笔，放在脸颊上蹭来蹭去，爱不释手。
之前那点抱怨哥哥太忙的小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
看着妹妹脸上那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粹的快乐，顾星辰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财富、权力、科技帝国……
这一切，与眼前妹妹的一个笑容相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份家庭的温暖，这份需要他用尽全力去守护的美好，才是他奋斗和存在的，最终意义。
“哥……”
顾月华抱着画笔，忽然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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