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山海录 第87章 暗毒滋生

黑沼一役后，华胥城并未迎来安宁。那枚裂而未碎的幽冥秽晶，如同扎在燧心头的毒刺。他命人在黑沼边缘构筑防线，派修士轮值监视，但秽气仍在缓慢蔓延，行尸与受秽气侵染的妖物不时冲击防线。更令人忧心的是，那头受创的巨型秽血泥蛭，似乎与秽晶结合更深，气息在阴毒中透出一丝狡诈，不再轻易露面，反而驱使更多受污染的生物骚扰，消耗人族力量。

燧多次潜入黑沼边缘探查，发现秽晶裂缝中，隐隐有暗红色魔纹如活物般蠕动，缓慢吸收地脉阴气与生灵血气自我修复，散发出的秽气，竟能侵蚀修士灵力，污染草木生机。他尝试以乙木生气净化，收效甚微，那魔纹似乎能吞噬转化生气，化为更污浊的秽力。

“此物不除，黑沼必将化为绝地，进而威胁整个部洲。”燧忧心忡忡。他日夜研读部落传承的古老骨片，试图从中寻找克制秽气之法，同时更严厉地督促族人修炼，并开始尝试炼制更强大的辟邪符箓与法器。然而，进展缓慢。那秽晶与魔纹，层次远超他目前所能理解。

西线，孤寂月湖。

蚀神幽丝的侵蚀，已持续数月。月桂树苗表面的清辉明显黯淡，新叶萌发的速度近乎停滞。叶片边缘，悄然浮现出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灰暗纹路，若不细察，几不可见。这些纹路并非实体，而是灵性被污浊、道韵被扭曲的外在显现。湖畔受月华滋养的灵草，已有少数开始叶片卷曲、失去光泽。

最可怕的变化发生在内部。那缕幽丝已深入月桂灵性本源深处，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缓慢而顽固地扩散。青漓沉眠中的意志，原本澄澈如冰、寂净如月的太阴乙木本源，此刻核心处，悄然混入了一丝冰冷、晦暗、带着侵蚀与蛊惑意味的异种气息。这气息并未立刻破坏其结构，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其性质，使其净化之力中，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寒与迟滞；使其寂灭道韵，隐隐偏向枯竭与死寂。整个蜕变进程，被强行拖慢，且方向发生了微妙的偏斜。

月桂树苗并无清醒意识抵抗，但其本源深处，那源自混沌初开、乙木本真的一点不灭灵光，却在幽丝侵蚀下，自发地、微弱地闪烁、挣扎，试图驱散这外来的污秽。然而，这挣扎在早有预谋、阴毒无比的蚀神幽丝面前，显得力不从心。灵光的明灭，如同风中残烛。

东胜神洲，灵秀山谷。

青玉莲花苞的震颤与不安，持续了数日。苏瑶那苏醒中的意志，清晰地感知到姐妹本源正遭受缓慢而恶毒的侵蚀，一种近乎血脉相连的痛楚与焦灼萦绕不去。这强烈的负面情绪与守护执念，意外地激发了她深层次蜕变中的某种本能抗争机制。

莲苞内，那点凝实的灵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华！不再是温和的吞吐，而是疯狂地汲取山谷乃至方圆千里内的乙木精气！灵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山谷中花草树木的生机被大量抽取，变得有些萎靡。所有的能量，都被灌注到灵光之中，推动着蜕变进程不顾一切地加速！

“必须……更快……醒来……去帮她……” 模糊的意念在灵光中回荡。

莲苞表面，那三片莲叶虚影以惊人的速度凝实、舒展，脉络清晰如翡翠雕琢。莲苞本身，色泽从羊脂白向半透明转化，内部隐约可见一道蜷缩的、散发着无尽生机与慈悲道韵的朦胧身影。苏瑶的意志，在外部危机刺激与内部能量灌注的双重作用下，苏醒的速度大大加快！但这也带来了风险——根基可能不稳，对“生”与“守护”之道的感悟可能因急躁而出现偏差。然而，救“姐妹”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北俱芦洲，深渊魔窟。

玄羿魔尊感应着两处“棋子”的变化，发出低沉而愉悦的嘶鸣。

“东边，秽晶魔纹已成，与人族纠缠，可不断汲取恐惧与血气，滋养本尊魔念。西边，蚀神幽丝已深入本源，月桂蜕变将偏，待其灵智将开，便是道基染污、心性逆转之时！妙极！至于那焦急的青莲……加速蜕变？正好！根基不稳，灵光有瑕，将来采补起来，更是美味！” 他赤瞳中幽光闪烁，再次分离出数缕更细微的魔念，顺着与秽晶、幽丝的联系，悄然加持过去，既刺激秽晶加速侵蚀地脉，又催动幽丝加深对月桂灵光的渗透。他要火上浇油，让危机更快爆发。

不周仙山，混沌胚胎。

东西两线传来的剧烈波动——东方秽气侵蚀生机的污浊、西方灵光被污的哀弱与挣扎、南方人族愿力中的焦虑与不屈、以及青莲不顾一切的疯狂汲取与加速蜕变——这些强烈而对立的“信号”，如同投入混沌深潭的巨石，再次引发了胚胎内部更明显的“涟漪”。

胚胎表面的混沌道纹，流转速度又加快了一分，隐约呈现出一种对抗、吸收、再平衡的韵律。内部，那怀抱神斧的虚影，手指似乎再次无意识地勾动了一下，这一次，斧刃虚影划过了一道极其微弱的、蕴含“破灭”与“开辟”意境的轨迹。胚胎对周遭灵机的吞吐，那对“生机”、“守护”、“净化”等正面波动的微弱“亲近”，以及对“污秽”、“侵蚀”、“阴毒”等负面波动的本能“排斥”，变得更加清晰、稳定。仿佛在无尽的沉眠中，它正在无意识地“学习”区分这些“味道”，并隐隐形成某种“偏好”。这“偏好”依旧混沌懵懂，却已如种子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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