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山部落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悲伤的气息,更有一种难言的压抑。魔瘴虽被苏瑶驱散,但其引发的创伤与猜忌,却如附骨之疽,难以立刻消除。废墟间,族人默默收敛死者,救治伤患,望向彼此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与戒备。
苏瑶立於山崖之上,青衫在夜风中微拂,神情平静,眸中却比往日深沉了许多。她指尖萦绕着一缕几近消散的魔气残痕,正是从那自爆的战士「锋」体内提取,以及那头天魔湮灭後残留的气息。
“如此精纯阴毒的魔气,绝非寻常魔头所能拥有。背後定是那幽冥血海中的魔尊……”苏瑶心思剔透,结合传承记忆,已然推测出大概。她并未因背叛而迁怒整个人族,反而更清晰地认识到,魔族手段之诡谲,竟能扭曲人心於无形。守护,不仅需要慈悲,更需要智慧与力量。
她转身看向忙碌的部落,目光落在重伤的贤者知生氏身上。若非她及时反应,这位部落的智者已然殒命。她缓步走去,掌心泛起浓郁的生机青光,按在知生氏额头。
“娘娘……”知生氏虚弱开口,眼中带着愧疚与感激。
“静心凝神,魔气已侵蚀心脉,我助你拔除。”苏瑶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精纯的乙木本源之力缓缓渡入,滋养着知生氏枯竭的生机,并将那丝难缠的魔气细致地剥离、净化。这一次,她的手法更加沉稳、精准,对力量的掌控,在无形中提升了一分。
数日後,部落的秩序逐渐恢复,但一股无形的隔阂已然产生。苏瑶并未离去,反而在部落边缘一株古老的梧桐树下结庐而居。她不再像初时那般频繁显圣,而是更注重引导。她将一些粗浅的宁心静气、辨识瘴疠的法门,融入日常劳作与呼吸法中,传授给族人,助他们强健体魄,坚定心神,以抵御外邪。她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的沉静与付出,渐渐抚平了族人的恐慌。那份因背叛而产生的疏离,在时间与她一如既往的守护中,慢慢融化,转化为一种更为深沉的信赖与敬重。
然而,苏瑶并未放松警惕。她时常以神念扫视四方,尤其关注部落的水源与地脉。直觉告诉她,那隐藏在暗处的魔尊,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幽冥血海,玄羿魔尊对之前的结果谈不上满意,但也绝不失望。
“哼,乙木之神,倒是比本尊想的要沉得住气。不过,信任一旦出现裂痕,便再难复原。下一次,本尊会让你体会真正的绝望。”他赤瞳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目光投向了北方,“首阳山暂且放一放,让伤口慢慢溃烂。接下来,该给巫族那些蛮子,也找点事情做了。”
他心念一动,一道无形无质的魔念悄无声息地跨越虚空,潜入了北俱芦洲巫族磐石部落大巫「磐」的梦境之中。梦境里,玄羿幻化出人族部落欣欣向荣、苏瑶施展神迹的景象,并扭曲事实,暗示人族得此“妖神”相助,实力大涨,正密谋联合其他部落,欲要北上掠夺巫族资源,以报此前摩擦之仇。
“人族孱弱,安敢如此!”梦境中的「磐」勃然大怒,煞气冲天。
玄羿的魔念悄然退去,只留下猜忌与愤怒的种子。他要挑起巫族对人族的敌意,让苏瑶陷入两难境地——是守护人族与巫族开战,导致生灵涂炭?还是坐视巫族欺凌人族,背弃守护之念?
与此同时,玄羿的另一缕魔念,则飘向了天柱废墟方向。他感应到那混沌元胎依旧在深度沉寂中,但其外围的混沌气流似乎因他之前的刺激,对外来的魔气感知更加敏锐,本能排斥力增强了些许。
“防备心变强了?无妨,魔种已深植,待你灵智萌动,自有相见之时。”玄羿并不急於一时,他的棋局,铺得很开。
而在那无名山谷中,月桂灵根下的乙木光茧(苏瑶本体?或是另一机缘?此处需确认:前文苏瑶已出世,此光茧是否为另一存在?) 依旧在静静吞吐月华。或许是受苏瑶出世时引动的庞大乙木道韵滋养,其生机愈发盎然,茧壳透明如玉,内中身影清晰可见,彷佛随时可能破茧。一丝微弱的联系,似乎在苏瑶与这光茧之间悄然建立。
首阳山部落看似恢复了平静,苏瑶的心境也在磨砺中愈发坚韧。但玄羿已然落下的暗棋,如同潜伏的毒蛇,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再次掀起滔天巨浪。洪荒的安宁,从来都是短暂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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