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山海录 第28章 妙树梵音

不周山幽谷之外，阵法光晕流转，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阵外，那自称西方教门下的月白僧衣道人，面含慈悲微笑，手持七宝妙树的青翠枝桠，周身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渡化梵光。他见阵内无人应答，再次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直透阵法屏障：

“贫道药师，奉师尊接引、准提之命，游历洪荒，广结善缘。途经宝山，感此地祥和道韵与我有缘，特来拜访。道友阵法精妙，令人叹服。然阵法虽固，终是阻隔天地交流之举。道友何不撤去阵法，容贫道入内一叙，或可论道一番，共参妙理，岂非美事？”

他话语看似客气，实则隐含机锋。先抬出西方二位教主名号，暗含威慑；再以“论道”为名，要求入阵，实则试探虚实；最后点出“阻隔天地交流”，隐隐有指责对方闭关自守、不合天道之意。

阵内，青玄道人面沉如水。他神念扫过，那自称药师的僧人，修为竟已至大罗金仙初期，根基扎实，身后跟随的几位修士亦非庸手。更令他警惕的是，对方手中那七宝妙树枝桠，虽非本体，却蕴含着一丝无物不刷、万法皆破的先天道韵，对他这阵法隐隐有克制之意。

“原来是西方高足。”青玄的声音透过阵法传出，平和却带着疏离，“贫道青玄，在此清修，不喜外人打扰。道友美意心领，然山野之人，道浅德薄，不敢与高足论道，以免贻笑大方。道友请回吧。”

他直接回绝，不留余地。

药师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青玄道友过谦了。紫霄宫中，道友亦在三千客之列，能聆听道祖大道，岂是寻常？贫道此行，实有一事相询。听闻道友这山谷之中，孕育先天灵根，结有大道宝葫，光华冲霄，蕴藏无量造化。我西方之地贫瘠，灵物稀少，贫道奉师命，欲寻一二灵物，点缀道场，弘扬**。不知道友可否行个方便，让贫道观瞻一番宝葫？若确有缘法，我西方教愿以重宝相换，绝不叫道友吃亏。”

他终于道出部分真实来意，直指那七窍葫芦藤！显然，紫霄宫分宝岩之后，先天灵宝的价值陡增，西方教对这类宝物极为渴求。不周山宝光虽被大阵遮掩，但先前异动，终究留下痕迹，被有心人推算或感知到。

青玄心中冷笑，果然是为宝物而来。西方教“重宝相换”之言，他半个字都不信，其口碑在洪荒暗中可不怎么好。

“道友误听了。”青玄淡然道，“贫道此地只有几株自娱的灵植，并无什么光华冲霄的宝葫。道友请回，勿要强人所难。”

药师笑容微敛，语气稍沉：“道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贫道诚意而来，此乃善缘，而非恶果。若道友执意如此，贫道只好以这妙树枝桠，请破阵一观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七宝妙树枝桠轻轻一刷！顿时，七彩霞光绽放，并不霸道，却带着一股瓦解、消融万法的奇异道韵，无声无息地印在阵法光罩之上！

“嗡——！”

整个周天星斗护山阵剧烈震动，星光摇曳，与那七彩霞光相互抵消、湮灭。阵法虽未破裂，但运转明显出现了一丝滞涩。对方竟能直接动摇阵法根基！

青玄面色一凝，对方果然忍不住出手了！他立刻手掐法诀，引动不周山地脉之气，稳住阵法。同时，暗中催动那面青铜宝镜，镜面光华一闪，一道澄澈明净的镜光照向阵法被冲击之处，那七彩霞光的瓦解之力遇到镜光，竟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阵法的滞涩感顿时减轻。

“嗯？”药师轻咦一声，显然没料到对方阵法如此坚韧，更有异宝能克制七宝妙树的刷落之力（虽是枝桠）。他身后几位西方修士也面露惊容。

“道友此举，可是要与我西方教结下因果？”药师声音微冷。

“是道友强闯贫道洞府在先。”青玄毫不退让，“不周山乃盘古圣山，非是西方。道友若再相逼，贫道只好全力催动阵法，引动圣山意志。届时动静过大，引来洪荒诸多大能围观，恐怕非道友所愿吧？”

青玄点出不周山特殊性与可能引发的后果，暗含警告。西方教行事虽时常强横，却也最重面皮与算计，不愿轻易落下口实，引发众怒。

药师闻言，目光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强攻或许能破阵，但代价不小，且真引来三清、女娲等大能关注，西方教独吞宝物的打算必然落空。他此行主要目的确实是寻宝，而非死战。

沉默片刻，药师忽然又展露笑容，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道友言重了。贫道只是求宝心切，一时唐突。既然道友不愿，贫道自然不能强求。善缘未结，他日再会。告辞。”

说罢，竟毫不拖泥带水，手中枝桠一收，带着几位同门，化作一道金色梵光，远遁而去，瞬息消失在天际。

阵内，青玄并未放松警惕，神念仔细扫描四周虚空，确认对方真的离开，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方退走得如此干脆，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安。西方教睚眦必报，行事诡秘，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低头看向手中青铜宝镜，镜面之上，方才被七宝妙树霞光刷过之处，竟残留下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灰色诡异气息，这气息与之前的幽冥魔气同源，却更加隐蔽阴毒！

“果然有魔道的手笔！”青玄心中一凛，“是罗睺暗中引导西方教来此，借刀杀人，试探虚实？还是西方教中有人与魔道有所勾结？”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不周山的危机，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西方教这次退去，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请破阵一观”，而是更凌厉的杀招，或是更阴险的算计。

他看向谷内。经过方才阵法震动与外界大罗气息的冲击，苏瑶的光茧光芒微微波动，传递出警惕的意念；而那太极道茧，依旧沉寂，但其内部阴阳二气的流转，似乎更加内敛稳固了一分，仿佛外界压力反而促进了其本能的防御性进化。

山雨欲来风满楼。青玄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修复道基的方法，提升实力，方能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道祖所指的“同源之物”，究竟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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