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壁垒中央会议厅的空气里飘着新油漆和金属焊接的味道。
三天前这里还是临时仓库,堆满了从“精英堡垒”缴获的军火箱。但现在,三百平米的穹顶大厅被清扫得能照出人影,十二盏聚光灯打在中央圆台上,圆台边缘镶嵌着一圈刚刚冷却的合金铭牌——上面刻着联邦成立以来所有牺牲者的名字,一万三千七百四十六个,一个不少。
钟毅走上圆台时,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
左边是联邦核心层:老陈穿着浆洗得笔挺的工程师制服,胸前别着希望壁垒建成纪念章;雷峰一身墨绿色作战服,腰间配枪的枪套扣子解开,随时能拔;桂美的白大褂一尘不染,手里还拿着刚用过的医疗平板;“影”站在阴影里,像一道黑色的剪影。
右边是归附势力的代表。人数不多,但每个人都代表着身后成千上万条人命。
南美亚马逊同盟的卡米洛,脸上的矿物颜料洗掉了大半,露出底下被辐射灼伤的疤痕。他背着一把用遗迹金属重新锻造的长刀——那是联邦工程师用三天时间帮他改造的,刀柄上刻着亚马逊雨林的图腾。
西伯利亚钢铁之环的指挥官伊万,五十多岁的光头壮汉,穿着旧时代苏联军大衣改制的毛皮外套,袖口磨得发亮。他手里捧着一个金属盒子,里面装着从外星残骸里挖出来的、还在微弱脉动的能量核心。
深海千岛联邦的长老阿澜,皮肤因为长期泡在含辐射海水中而呈现病态的灰蓝色,眼球外覆着一层透明的瞬膜。她赤脚站在地板上,脚踝上绑着发光的生物纤维绳——那是深海驯化生物的神经索,既是装饰,也是武器。
欧洲阿尔卑斯基地的学者埃琳娜,金发在脑后挽成严谨的发髻,鼻梁上架着用冰晶打磨的单片眼镜。她手里拿着一块数据板,屏幕上滚动着冰川下那个“冰封者”的实时监测数据。
非洲地下城的代表穆萨最年轻,只有二十出头,但眼神老得像经历过几辈子。他脖子上挂着一串用石化病患者身上剥落的结晶碎块串成的项链——那是纪念,也是警示。
圆台上还有两个空位。
一个留给澳洲守墓部落——影三天前潜入后失联,至今没有消息。
一个留给北美新纪元集团——他们拒绝了所有邀请函。
“开始吧。”
钟毅的声音透过骨传导麦克风传遍大厅,没有开场白,没有客套,直入主题。
全息屏幕在他身后亮起,投射出《新家园联邦宪章》的封面——深蓝色背景上,是希望壁垒的徽章:一座被齿轮和麦穗环绕的钢铁城墙,城墙上方有一颗发光的星。
“第一条。”钟毅念道,每个字都像用锤子砸进钢铁里,“凡我联邦之民,不抛弃,不放弃。无论出身、无论过往、无论伤势轻重、无论贡献大小,只要宣誓效忠联邦,以劳动换取生存,即为联邦公民,享有平等保护之权利,亦承担共同防御之义务。”
大厅里一片寂静。
卡米洛盯着那条文字,喉结滚动了一下。在亚马逊雨林,伤者通常会被遗弃——不是残忍,是生存所迫。带着伤员,整个部落都逃不掉变异生物的追杀。
“有疑问可以提。”钟毅看向他。
“……如果一个人残废了,干不了活呢?”卡米洛的声音沙哑,“也要养着?”
“养。”钟毅回答,“联邦有完善的伤残保障体系。不能干重活,可以做轻活。不能做轻活,可以学技术。连技术都学不了——”他顿了顿,“那就好好活着,作为我们为什么而战的证明。”
伊万哼了一声:“浪费资源。”
“资源可以再生。”钟毅转向他,“人不能。”
西伯利亚壮汉沉默了。
“第二条。”钟毅继续,“联邦以希望壁垒为核心首都,实行中央统筹、地方自治相结合之政体。最高权力机构为联邦议会,由各行政区按人口比例选举代表组成。最高行政长官为首席执政官,由议会选举产生,任期五年,可连任一次。”
全息屏幕上弹出详细的权力架构图。
“所以你不是皇帝。”埃琳娜推了推单片眼镜,“有任期,有制约。”
“我不需要当皇帝。”钟毅说,“我需要的是能在我死后,联邦依然能运转下去的体系。”
这句话让所有人心里一震。
死亡。
这个词在末世太常见了,但从一个刚刚带领他们打赢“精英堡垒”、建起方舟、硬扛收割者先锋的人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诡异的重量。
“第三条。”钟毅没给他们时间多想,“联邦奉行‘劳动创造价值,人人平等互助’之核心原则。废除一切基于血统、出身、旧时代阶级之特权。一切职务、资源、机会,唯能力与贡献是举。”
他放大细则。
“具体措施:建立全民技能评级系统,所有公民按技能等级获得基础贡献点。贡献点可兑换食物、住房、医疗、教育及晋升机会。同时设立‘特殊贡献奖励池’,对科技创新、英勇作战、重大牺牲者予以额外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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