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侠：第一卷 第44章 漠北劫途

燕必胜三人离开汴梁城时，晨雾还未散尽。

官道旁的垂柳刚刚抽芽，本该是春意渐浓的时节，却总有阵阵阴风卷起沙尘，在半空凝成骷髅形状。

苏若璃的药囊里新添了三枚醒神丹，那是用汴梁城郊苦艾草混着朱砂炼制，专治邪祟入体，此刻正贴着她温热的掌心微微发烫。

行至黄河渡口，摆渡的老艄公正蹲在船头修补渔网。

燕必胜递上碎银时，瞥见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向自己——那目光像是两柄生锈的铁锥，在他腰间悬挂的龙鳞匕上停留许久。“三位要去漠北？”老艄公突然开口，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地方的沙子会吃人，夜里听见驼铃，千万别回头。”

话音未落，对岸芦苇丛中骤然射出三支淬毒弩箭。

燕必胜的焚天血瞳本能地捕捉到箭矢轨迹，断剑残刃划出半道弧光，叮的一声将两支弩箭磕入水中，第三支却擦着苏若璃耳畔飞过，削落几缕青丝。

苏若璃反手甩出三枚银针，针尖刺入芦苇深处，传来两声闷哼。

“是无间教的死士。”犯人握紧手中朴刀，刀身映出岸边缓缓浮现的黑影。

十二名蒙面人踏水而来，鞋底竟踩着半透明的符纸，正是江湖失传已久的“踏浪诀”。为首者的面具上雕刻着饕餮纹，手中链锤舞动时带起腥风，锤链末端串着的不是铁球，而是三颗还在渗血的狼头。

燕必胜将龙鳞匕横在胸前，金色光芒与断剑残刃共鸣。他注意到死士们的脚步刻意避开某些方位，沙地上隐约浮现出残缺的曼陀罗图案——这是无间教用来增幅邪力的“血煞阵”。“苏姑娘，破阵眼在东北角第七步！”他大喊一声，双股齐出，剑气撕开两人防线。

苏若璃足尖点地，银针如暴雨倾泻。东北角的死士挥刀格挡，却见针尖刺破面具，露出脸上正在溃烂的蛊虫伤口。阵法瞬间崩解的刹那，燕必胜的龙鳞匕已抵住饕餮面具人的咽喉。

那人突然发出刺耳的怪笑，胸口裂开血盆大口，无数黑色触手暴起，缠住他握刀的手腕。

“小心！这是修罗分魂！”犯人扑上来砍断触手，刀刃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燕必胜强忍剧痛，将龙鳞匕刺入怪物心口。金光闪过，死士化作一滩腥臭血水，其中却浮起半枚刻着梵文的玉珏，与教主手中的残片纹路契合。

逃过一劫后，三人改走山间小道。

暮色四合时，他们在废弃的山神庙落脚。

苏若璃刚架起药炉，庙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燕必胜掀开褪色的门帘，只见山道上蜿蜒着数十盏猩红灯笼，灯笼下的人影皆穿着燕家玄甲——正是本该在云顶天宫死去的影武者。

“他们的脚步没有尘土。”犯人低声提醒，手按刀柄的指节泛白。燕必胜却注意到为首影武者的护腕，那是父亲生前常戴的鎏金款式。焚天血瞳启动的瞬间，他看见影武者们体内缠绕着金色丝线，丝线另一端系在云层深处的巨大棋盘上。

战斗在月光下骤然爆发。

影武者的兵器看似笨拙，实则暗含燕家失传的“乱云十八式”。燕必胜的龙鳞匕每击中一人，对方身体便裂开缝隙，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沙砾。

苏若璃的银针在药粉辅助下化作毒雾，却见影武者们吸入毒雾后反而力量大增，面具下传来孩童嬉笑般的尖啸。

千钧一发之际，燕必胜突然将龙鳞匕插入地面。金色光芒顺着裂缝蔓延，照亮影武者脚下的阵纹——那竟是用燕家先祖的骸骨拼成的“镇魂图”。“原来如此，他们在用燕家血脉反噬！”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匕首上。龙鳞匕发出龙吟，光芒暴涨三倍，所有影武者同时发出不甘的嘶吼，化作齑粉消散。

然而危机并未结束。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三匹黑马踏碎晨雾而来。马上的骑手身披黑袍，面罩上的骷髅眼洞闪烁着幽蓝光芒。为首者甩出的锁链上，竟串着燕离尘的铜铃。“燕必胜，交出龙鳞匕，饶你同伴不死。”声音像是从九幽深处传来，锁链挥出的破空声中，混着无数人的哭嚎。

苏若璃的玉珏残片突然发烫，在她掌心映出一道血线。

燕必胜握紧匕首，感觉体内的九幽修罗之力又开始躁动。

当锁链缠上燕必胜脖颈的瞬间，犯人突然扑上来，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朴刀断裂的声音里，燕必胜看见犯人后背刺出的，是一支刻着无间教徽记的透骨钉。

“快走！”犯人咳着血沫嘶吼，“去漠北找...找...”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化作点点星光。

燕必胜双眼通红，龙鳞匕与双股剑同时出鞘。就在此时，黑袍人突然散开，化作漫天乌鸦。每只乌鸦的羽翼上，都映出苏若璃被锁链贯穿的幻象。

“这是‘心魔劫’！”苏若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银针在夜色中织成光网，“闭上眼睛，别信所见！”燕必胜咬牙闭眼，凭借听觉挥剑。刀刃劈中实体的闷响传来，他猛地睁眼，只见黑袍人胸口插着自己的断剑残刃，眼中的惊愕还未散去。

劫后余生。

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苏若璃默默为犯人整理遗容。燕必胜握紧龙鳞匕，匕身的光芒倒映着他决绝的眼神。

山风卷起黄沙，在地面勾勒出漠北荒原的轮廓。

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的不仅是镇魔七器，还有无间教更凶残的阴谋，而每一步，都将踩着鲜血与谎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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