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侠：第一卷 第27章 烬城血谶

十二道血色光柱刺破苍穹的刹那，燕必胜腕间的耶律明玥金耳坠突然滚烫如烙铁。

苏若璃手中的半块焦帛无风自燃，灰烬中浮现出血色小字：“烬城首劫，龙脊焚天”。

寒渊城遗址的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沥青般的黑色液体，所到之处，岩石寸寸熔化成粘稠的铁水。

“是血月教的‘地脉蚀心咒’！”苏若璃撕开裙摆缠住口鼻，玉色面容在血色天光下泛着青灰，“他们在灼烧燕云十六州的龙脉根基！”她话音未落，燕必胜突然揽住她腰身腾空而起——方才立足之处轰然炸裂，无数带着倒刺的骨手破土而出，指节上还套着燕家侍卫的玄铁护腕。

少年双股剑划出银虹，剑风过处骨手化作齑粉，却见远处天际飞来一片黑云。

那不是乌云，而是密密麻麻的血鸦，每只鸦喙都衔着燃烧的符纸，所落之处燃起幽蓝鬼火。燕必胜瞳孔骤缩，这些符纸的纹路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残卷完全一致——正是能引发地动山摇的“八荒焚天符”。

“往西北方向！”燕长歌的残魂在识海轰鸣，“烬城是十二祭坛的阵眼，若让血月教完成献祭...”话音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

苏若璃的银针如雨射向血鸦群，药粉在空中织成绿网，却只能暂时延缓鸦群攻势。燕必胜将星陨之石的力量注入双股剑，剑身上浮现出古老的狼首图腾，青光暴涨间，竟斩出一道能撕碎虚空的剑气。

当他们赶到烬城时，城门已化作扭曲的焦炭。

护城河沸腾着黑红色的液体，水面漂浮的不是鱼虾，而是密密麻麻的人脸——那些百姓的瞳孔里都嵌着血月教的曼陀罗标记，临死前的惊恐表情被永远凝固。燕必胜的靴底碾碎一块带血的木牌，上面“燕家布庄”四个烫金字刺得他眼眶生疼——那是父亲早年在烬城开设的产业。

“小心！”苏若璃突然拽住他后领。一道血红色的剑气擦着燕必胜发梢掠过，将城墙劈出三丈宽的裂口。烟尘散尽处，现身的竟是个蒙着半边金脸的红衣女子，她腰间悬着的人皮灯笼里，隐约可见燕家孩童的骸骨在晃动。“燕家余孽，来得正好。”女子的笑声像是指甲刮擦铜镜，“烬城的十万生魂，就差你们这两具鲜活的祭品！”

燕必胜正要挥剑，却觉体内真气突然逆流。苏若璃的银针已经抵住他后心：“别动！她在祭坛方向设了‘逆魂阵’，强行运功会经脉尽断！”少女的声音在颤抖，指腹下燕必胜的肌肤烫得惊人，“让我来。”她解下腰间的玉葫芦，倒出医仙谷的镇心丸，自己却将最后一粒塞进燕必胜口中。

金脸女子见状娇笑出声，袖中甩出九条锁链。

每条锁链末端都系着燃烧的铜铃，铃声交织成咒文，竟在虚空中凝结出巨大的曼陀罗虚影。燕必胜看着苏若璃单薄的身影在锁链间腾挪，她的白裙已被划成布条，露出的小腿上布满血痕。当一枚淬毒的铜铃擦过她耳畔时，少年感觉胸腔里有什么轰然炸裂。

“父亲，借您剑意一用！”燕必胜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双股剑上。

剑身上燕长歌刻下的痕迹突然发出龙吟，与星陨之石的光芒融合成实质化的狼影。狼影张口吞噬曼陀罗虚影的瞬间，燕必胜强行冲破逆魂阵的束缚，「破云十六式」的剑意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取金脸女子咽喉。

女子眼中闪过惊恐，慌忙结印召唤血月教护法。

然而燕必胜的剑太快，快到能斩断时间的流动。

剑锋刺入女子肩头的刹那，他看见对方脖颈处的胎记——那分明是燕家旁支特有的朱砂痣。“你到底是谁？”少年的质问被女子癫狂的笑声淹没：“燕家？从百年前就该死绝了！”她的身体突然膨胀，化作一颗血色炸弹。

苏若璃的惊呼被爆炸声吞没。燕必胜本能地转身护住她，却被气浪掀飞数十丈。当烟尘散尽，眼前的烬城已成人间炼狱。十二座巨大的祭坛在城中央升起，坛上插着的不是旗帜，而是十万根染血的锁链，每根锁链都穿透一名百姓的琵琶骨。祭坛中央，悬浮着的黑色球体缓缓睁开眼睛——那正是壁画中记载的“混沌之眼”。

“来不及了...”苏若璃的声音混着咳嗽，她的玉珏残片正在胸口发烫，“祭坛的献祭仪式只剩最后三重法咒...”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骨笛声打断。血月教教徒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战甲上流淌着活物般的血纹，手中的弯刀刻着能吸食真气的魔文。更可怕的是，燕必胜看见人群中出现了熟悉的面孔——那些本该死去的燕家侍卫，此刻眼中闪烁着血月教特有的紫光。

燕必胜握紧双股剑，却发现剑身上的光芒在混沌之眼的注视下逐渐黯淡。星陨之石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石面上浮现出古老的谶语：“龙脊燃尽时，混沌破封日。唯有血亲祭，方能挽狂澜。”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那些被篡改的族谱，心中某个尘封的真相呼之欲出。

“小燕！你的眼睛！”苏若璃的惊呼让他回神。

燕必胜摸到自己眼角的湿润，低头看见掌心的血——那血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暗金色，与混沌之眼散发的光芒如出一辙。祭坛上的锁链开始剧烈震动，十万生魂的惨叫声汇聚成实质的音波，震得他七窍出血。

“原来如此...”燕长歌的残魂在识海叹息，“燕家血脉里流淌的，从来不是守护之力，而是封印混沌之眼的钥匙...”老人的声音越来越淡，“云儿，做出你的选择吧。”

血月教教徒的弯刀已经逼近，苏若璃的银针也已耗尽。

燕必胜望着祭坛上痛苦挣扎的百姓，又看向身旁脸色惨白的少女。他缓缓举起双股剑，剑尖对准自己心口——或许，这就是燕家世代背负的宿命。

而在此时，混沌之眼的瞳孔突然收缩，一道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从燕必胜体内迸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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