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于枫瞥她一眼,“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打鼾声都快把窗帘掀了。”
“那你还忍着?”
“看你睡得那么安心,”他扯了扯嘴角,“我忍忍,有啥不行?腿麻算啥?你梦里笑得挺甜。”
顾佳一愣,脸更烫了。
“那你……那你现在能动吗?”
“能。”于枫一挑眉,“你过来,帮我捏两下。不然明天我走路都得横着。”
“啊?我不会啊!”顾佳手一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像个刚摸到电门的小孩。
她懂于枫的意思,让他腿麻的那条腿,是她之前踩过的地方。可问题是,她连按摩是什么套路都不清楚,顶多小时候给奶奶揉过肩膀,还是按得老奶奶直哼哼那种。
“你就瞎按两下,随便捏捏就行,我一宿没动,大腿跟灌了水泥似的。”
“哦……哦!行行行!”顾佳一咬牙,干脆蹲了下去,双手往他大腿上一按。
“唔……”于枫喉咙里闷哼了一声,差点没绷住。那小手软得像刚蒸好的糯米团子,一碰就泛起一阵酥麻,但他死死咬住牙,没出声。
“这样……行吗?”顾佳小心翼翼问。
于枫点头:“可以,就这个力道,接着来。”
她的小手一上一下,不带章法,跟搓面粉似的,可于枫却觉得浑身的筋骨都慢慢松开了。他身体底子好,三分钟就缓过劲儿了,可顾佳没发觉,还当他是真需要按,手上劲儿一点没停。
舒服。太舒服了。
不是专业手法,甚至有点笨拙,但就是……让人心尖发烫。
“待会儿我陪你去买衣服。”于枫忽然开口。
顾佳手一顿,抬眼:“啊?别了吧,你不去公司?都快九点了。”
“我雇那么多人,是让他们当摆设的?”于枫笑了,“公司又不是我亲手开关电灯,每天都有会议、有流程,有中层顶着,缺我一天,地也不会塌。”
“真的假的?”顾佳瞪圆了眼,“我还以为你像我一样,天天泡在厂子里,连厕所都舍不得多蹲。”
“你那烟花厂,没开半年就黄了,不是挺可惜的吗?”
顾佳摇摇头,声音低了点:“不可惜。那地方安全隐患太多,晚上睡觉都怕听见爆炸声。我天天提着命干活,累的不是身子,是心。”
于枫没接话,等了会儿才说:“好了,不麻了。”
顾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手,脸都有点红:“哦……那……那就好。”
“先吃饭,再去买衣服。”
“嗯!”她点头,声音里藏了点偷偷的甜。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就是不想走。于枫不属于她,可哪怕多待一分钟,也像偷来的光阴。
她没发现,许幻山的名字,一整天都没在脑子里晃过。满脑子,全是于枫。
“去洗漱。”于枫站起身。
顾佳也跟了起来,像只小尾巴。
三楼餐厅,于枫随便扒拉了两口,筷子一放,就坐着不动了。顾佳却像三天没吃饭似的,一口接一口,吃得嘴角都沾了粥。
她昨晚吓破了胆,压根没动筷子,一夜没睡安稳,胃早就空得能敲鼓了。
管不了什么仪态,也顾不上形象,只管把盘子里的东西往嘴里塞。
“你怎么不吃了?”她含着满嘴的食物,含糊地问。
于枫本想说:这饭难吃得像食堂剩饭,不如我公司食堂大厨熬的粥。可一瞧她吃得那股子认真劲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饿。”
“骗人!”她眨巴眼,“咱俩昨晚都没吃啥,我都饿出幻觉了,你还说你不饿?”
“真不饿。”于枫语气软了点,“昨晚我吃得多,你放心吃,时间还早,不赶。”
顾佳犹豫了下,想停,可肚子咕噜一响,彻底背叛了她。
算了,饿就吃吧,谁管得着呢。
于枫斜坐在对面,眼睛都没挪开过。真是怪了,这姑娘吃个饭都像在拍杂志封面,连叉子举起来的弧度都带着股仙气儿。
她嘴唇沾了点奶油,小巧得像刚摘的草莓。这画面一晃,顾佳脑子里突然蹦出早上醒来的那一幕,那会儿他就在旁边,手还搭在被子上,呼吸轻得像怕吵醒谁。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不敢往下想,再想下去怕是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可她没意识到,自己心跳乱了,于枫那眼神更不对劲,像是有探照灯往她身上扫,看穿她衣服,看透她想法,连心底那点小委屈都翻出来了。她坐立难安,后背冒汗,手里的叉子都快戳到盘子底了。
“我……我真吃差不多了,账……我去结。”
她刚要起身,于枫噗嗤一声笑出来:“五星级酒店,房费都一万五了,早餐早包在里头了。”
“啊?!”顾佳瞪大眼,“那……那我不白亏了?!”她声音立马拔高,跟被人欠了八百块似的,“一万五啊!能租套三居室半年了!你就这么一夜给挥霍了?!还不让退?!”
她嘴上嚷着,心里却闷得发慌,那晚的房费像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可人又没法犟,只能咬牙认了。
“慢点吃,别撑着,胃闹起来可没人给你揉。”于枫笑呵呵提醒。
“没事,我加班到凌晨三点都吃两碗饭。”顾佳梗着脖子,手又伸向了培根。
于枫心里直乐:这哪是吃饭?分明是和账单较劲。几块钱的早餐,你吃得再猛也赚不回本金,可偏偏这丫头吃得跟打仗似的,腮帮子鼓鼓的,睫毛一颤一颤,可爱得要命。
换作三十岁的她,早就不干这事儿了。可眼下这二十三岁的小姑娘,愣是把娇气刻进了骨子里,连抢最后一块法棍都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唔!”顾佳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刚想再拍两下显摆,一瞥见对面那人正盯着自己,立马收手,手背往腿上一搭,装模作样地整理衣角。
“呵……”于枫笑出了声。
那一笑,跟摄像头直拍她心里似的。顾佳当场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她忙不迭转移话题,眼盯着窗外掠过的高楼,假装自己没刚才那出丑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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