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行?”
她低头揪着衣角,像怕被听见似的:“我……我怕。”
她以前从不害怕,可今天之后,连关灯都慌。要不是于枫来得及时,她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拖进深渊?
那画面一冒出来,她整个人就抖。
“你……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她抬眼看他,眼神像只求主人别丢下她的小狗,“就一会儿,我睡着你就走,我保证,不麻烦你。”
整个东海,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可偏偏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让她觉得,踏实。
刚才他冲上去一脚踹翻许幻山的样子,像电影慢放,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循环。
于枫瞥了眼窗外,太阳还高悬,才四点多。
“呃……这会儿?你让我陪你到晚上?”
“啊,!”顾佳瞬间炸了脸,红得像煮熟的虾,“我、我忘了时间了……”
她手忙脚乱去摸手机,脑子一片空白。这一天,比过去三年都漫长。
于枫看着她那副又慌又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顺手调了调空调温度。
“走吧,先找地方歇着。”
“许幻山这事,你得亲自去趟派出所走一趟。真不想他坐牢,咱也能兜着,要是想让他吃点苦头,我这儿有律师,分分钟告到他脱层皮。”
“我……我要他付出代价。”顾佳咬着牙,声音像砸在地上的石头,干脆利落。
于枫没惊讶,只轻轻点了下头。这姑娘,爱得深,恨得也烈。为了许幻山,她把所有体面都甩了,跟着他啃馒头熬通宵,结果呢?换来的是背叛和拳脚。换谁不炸?
“行,先录笔录,然后咱吃顿热乎的,最后给你安排个地方睡。咋样?”
“好,!”顾佳猛地抬头,眼睛里那点灰暗,总算被点亮了。
于枫带她去了派出所。她肩膀上那块青紫还没消,宋飞作证,关系又通,流程快得像打了个喷嚏。三个人分头录完,于枫打发宋飞走,拽着顾佳直奔街角那家小馆子。
吃完,没打车,一路慢慢走,到四季酒店门口时,顾佳还傻愣着:“不是……咱真住这儿?”
于枫连价都不看,直接甩了张卡:“开一星期。”
小票递到她手里,顾佳差点手一抖把它撕了:“一……一万八千八??这……这比我家半年房租还多!”
她立马回头,拽着于枫袖子:“不行不行,咱换普通房!这太浪费了!”
“开都开了,房卡都刷了,现在换?你当酒店是菜市场,还能退两颗白菜?”于枫笑得无赖,
“你安心住,钱我出,你掏一毛钱,我当场从这楼跳下去。”
“可我真不敢……我自己再开一间去!”她说着就要往外冲。
于枫慢悠悠接话:“哦,那看来你是想跟我睡一间了?”
顾佳脚步“钉”在原地,脸唰地红到耳根。
“我无所谓啊,”于枫耸肩,“反正我也没老婆管着,睡哪都一样。”
她猛地转过头:“那你……你不回家?”
“看情况吧,”他指了指电梯,“这套房三间房,你睡主卧,我睡客卧。你要是不睡,我今晚就蹲你门口当保镖。有事喊一声,声大点。”
“可这房……真没必要这么贵啊……”
“够了啊,别磨叽了。”于枫抬手拦住她话头,“再唠,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嫌我钱脏。”
顾佳沉默了,半晌,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长这么大,连酒店都没住过几次……今天,真是借了你的光了。”
于枫哈哈一笑:“别捧我,真没多稀奇。说白了,还不如我床舒服,那被子都闻着我汗味儿呢。”
他没提让她去家里住。不是不想,是不敢。司清的衣帽间还塞着几十件连衣裙,还有她最爱那件白大衣,那玩意儿,顾佳一看到,估计就得当场怀疑自己是不是错爱了人。
上回带李诗情回那儿,纯属脑门一热,差点翻车。要不是那碗蛋炒饭让她连筷子都舍不得放,这会儿估计连微信都懒得回我。
所以啊,在没彻底拿稳之前,我打死不带女孩回我家。要真带回去,那肯定就是我自个儿的了。
顾佳想问:“那你为啥不直接去你家,非得开酒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个姑娘,张嘴就说要去男人家里过夜,这话多难说出口?她又不是傻子。
再说,房都订好了,总不能现在退了,俩人蹲大堂啃泡面吧?
“挑个房间,喜欢哪个就住哪个。”于枫随口一说,像在菜市场挑黄瓜。
顾佳点点头,心里想着赶紧冲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可摸了摸背包,空的。连内衣裤都没带。
她愣了两秒,声音像蚊子哼:“我……我的衣服,还在厂里。”
“你那破厂子在山沟里,跑一趟回来天都黑透了。”于枫叹气,“今晚就先将就?要么,明早我陪你去买。”
顾佳低头想了会儿,那些衣服,算了,扔了吧。就当跟过去彻底说拜拜。
她手头刚好有笔钱,咬了咬唇:“不换了,明儿买新的。”
“行,我陪你去。”于枫点头。
顾佳抬头看他,眼神有点发颤。她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他怎么待她,她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于总,你不用……可怜我。”她声音轻得像风。
于枫笑了下,那笑没温度,倒像看穿了什么:“你觉得我在可怜你?”
他往前靠了点,语气不重,但字字砸进她耳朵:“顾佳,你真的想太多了。”
“好好歇着,今天先睡一觉,明早看你还喘不喘得上气。”
她进了房,门一关,热水冲下来的那一刻,才像被人从梦里拽出来。
浑身湿漉漉的,脑子却清得发疼。
外面,是于枫。
他们今晚,会在同一个酒店,隔着两道墙,各睡一床。
可奇怪的是,她不慌,不躲,不抗拒。
甚至,她竟觉得,就这么躺着,也安心。
是他在水里把她捞出来的?是那天他一句“你值得更好的”?还是……他根本没拿她当可怜虫?
她脑子乱成一锅粥。
前天,许幻山还牵着她的手说“一辈子”。今天,她满脑子全是于枫。
不是那种换对象的快,也不是图新鲜。就是……他的影子,塞满了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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