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看了眼已经见底的水杯,拿起杯子打算先去打水。
刚转身,已经有人直接拿过他的水杯。
“张老师,您今天拍一上午辛苦了,坐着歇息会,我给您去打水。”
不等张昊出声阻止,对方已经一溜烟着小跑离开了。
张昊见状,只好先去拿盒饭。
刚抬脚,剧务组的人就把盒饭就递到张昊眼前。
“张老师,这是您中午的盒饭,我想着你下午还有戏份,就把饭给您送过来了,能多休息一会是一会。”
张昊习惯亲力亲为了,这突然别人什么都帮做好,反倒一下没适应过来。
张昊接过盒饭,微微一笑,“谢谢。”
对方的眼尾笑开花,热情地回应道:“应该的,张老师以后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就行。”
张昊刚坐下吃到一半,道具组来了个人,拿了一袋水果放在张昊的椅子旁边。
“张老师,我们组长听您说想吃奇异果,刚才我们出去采购的时候看到,就说顺道给您带回来了。”
“进口的,特别新鲜!”
张昊今早就是随口一说,看着已经买回来的水果,连忙问价格。
“张老师不用客气,不值几个钱。”
本来也不贵的东西,张昊更不想落人口舌。
好在港岛人还是习惯用现金,所以他一直备着。
张昊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大钞塞过去,“让你们跑腿就已经够不好意思,还要你们出钱可就打我脸了。”
“收着收着,不然下次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张昊话说到这份上,对方也不好再推辞。
看到对方离开,张昊坐下继续吃饭。
看着眼前什么都自动递到手边的东西,张昊倏地一笑。
身边的一切人和事,在自己有名气后,都变得特别美好。
他有些感叹,这大概就是大家热衷于追名逐利的原因。
几天后,张昊终于把剧本完成。
同时,也迎来了他在这部电影里的杀青戏。
今天一共有两场,全是重头戏。
上午先拍,揭露阿祖在原生家庭的成长环境。
成龙在监视器后,大喊一声,“开始!”
各部门瞬间进入拍摄状态。
张昊躺在床上,被房门外父母的争吵声吵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
摄像头不断推近,停在张昊几十厘米处。
镜头外是关父关母两人还在相互指责的声音。
关母:“好在儿子不像你,装蒜!”
关父:“你在胡说什么!你才是废物,儿子就像你!”
关母:“你说什么?”
关父:“给你宠坏了,你教过儿子吗?”
关母:“你更糟,成天动手动脚!”
张昊睁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静静地听着,父母对自己这个失败产物的相互推诿。
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之前那个虐杀警察,无法无天的魔鬼,此刻像个被遗忘的玩偶,待在角落里。
大家竟然生出一股异样的心疼。
他们看到张昊从眼睛到脸,都没有任何波动。
厌恶、烦躁、痛苦都没有。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噪音。
他们知道,这是麻木,是长期精神虐待下的麻木。
下一秒,饰演关父的孙醇冲进房间,拿着枕头砸向张昊的脑袋。
张昊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和他刚才的麻木相呼应。
更证明这样的侮辱和暴力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侧躺的张昊被孙醇拉起身后,他没有转身,眼神是没有聚焦的空洞,视线停在虚空处。
孙醇不停地推搡着张昊的头,一边骂着。
但一直到他停止暴力行为,张昊的眼珠才慢慢拨动了一下。
依旧是没有一丝情绪。
张昊在这场戏里的表演,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所有的力量和演技,都在向内收着。
安静地向众人展示自己健全人格被绞杀的全过程。
也在向在场所有人诠释着,自己外在疯狂和恶魔的形象,正是这颗死去的心所滋生出的扭曲毒瘤。
“张老师把那种麻木和心死的感觉,表演得太到位了!看得我都对阿祖这个角色产生同情了。”
“这种长期家暴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感受得到爱,权利的压迫让他不敢向父权挑战,于是向父亲代表的警队发起挑战。”
“我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张老师的表演就像是警钟,拒绝家暴从我做起!”
“哎,张老师的表演让我看得心情好复杂,只觉得他真是可恨又可悲。”
紧接着,是饰演关母的吕有惠进来。
她坐到张昊身边,眼神宠溺,语气温柔。
“别理你爸。”
“今天想上班就上,不想上班就不上。”
“妈给钱你,你喜欢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她把钱塞进张昊手里,转身出了家门。
张昊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仿佛才回过神。
眼睛慢慢聚焦。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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