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手指还停在胸前,掌心悬着那道虚引的弧线,肩头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镇渊戟的杆上,一砸一个响。
他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左肩那个窟窿让他整条手臂发麻,像被雷劈过又泡了盐水。可他还在笑,牙花子沾着血沫子:“老刀啊,你说我这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能唬住人不?”
“你那是疼的。”老刀声音低沉,没了平时的损劲儿,“别松劲,它还没走。”
话音刚落,雾中竖瞳猛地一缩,灰蓝手臂倏地抽回,带出一蓬血花。江小川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硬是用戟杆撑住了身子。
“啧,命还挺硬。”那扭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可惜救世主的骨头,也就这点分量。”
谢无咎眼神一厉,雷戟横扫,电光炸开一圈雾气,却只劈中空影。下一瞬,左侧树干“砰”地炸裂,碎木飞溅,一道身影闪现,弯刀直取阿箬咽喉。
“别碰她!”江小川怒吼,想冲过去,腿却被自己流出的血滑了一跤。
阿箬却早有准备,九尾虚影一卷,整个人腾空跃起,踩着断裂的树枝跳上更高处的古树杈。她右眼金光未散,耳朵贴着风,尾巴绷得笔直。
“来了……”她低声说,不是对谁讲,像是在听什么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林子里忽然响起一阵极轻的扑翅声,一只夜枭从浓雾中钻出,落在她头顶枯枝上,歪头看了她一眼,喉咙里咕噜两声。
阿箬闭眼,睫毛颤了颤。
再睁眼时,她对着江小川点了下头:“它每次化雾,得在东南角那棵歪脖子槐树后头聚形三息——太散了撑不住攻击。”
江小川咧嘴:“好家伙,还得打卡上班?”
谢无咎冷笑一声,抹了把脸上的血:“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刚才才问到。”阿箬语气平静,“它不让飞鸟靠近,那只枭差点被雾里的东西咬死。”
江小川一边听着,一边悄悄把玉扳指蹭到指尖,轻轻一掐。一丝金光从掌心渗出,顺着血脉往肩头流,止住了部分出血。疼得他直抽冷气,嘴里还不闲着:“所以咱现在是等它下班打卡,还是提前给它算工伤?”
“闭嘴。”谢无咎盯着雾中那点竖瞳,“它在试探我们有没有发现规律。”
“那咱们就演个全套。”江小川喘了口气,故意把镇渊戟往地上一顿,“哎哟不行了!快撑不住啦!救世主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啦!”
他边喊边冲阿箬挤眼睛。
阿箬秒懂,立刻装作体力不支,尾巴一松,从树杈上踉跄下滑,险些摔下来。谢无咎配合默契,立刻跃前几步佯攻,雷戟舞出一片光影,逼得雾气翻滚后退。
可就在三人以为对方要现身强攻时,雾中竖瞳忽然转向西北方向。
紧接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不对!”阿箬突然尖叫,“它换位了!不是槐树那边!”
江小川心头一紧,刚想提醒谢无咎撤防,就见那团浓雾骤然收缩,凝聚成一道人形轮廓,赫然出现在谢无咎身后半丈!
“小心背后——!”
话音未落,弯刀已出。
刀锋掠过空气,带着吞噬劲风的嗡鸣,直劈谢无咎后颈。
谢无咎反应极快,雷戟回挡,但终究慢了半拍。刀罡擦过肩甲,黑焰炸开,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撞在石堆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
“咳……混账!”他单膝跪地,虎口崩裂,长戟插进泥里才稳住身形。
江小川急了,拖着伤臂就要冲过去,可刚迈出一步,脚下打滑,重重摔在湿泥上。肩头伤口撕裂,疼得他眼前发黑。
“别动。”老刀在他脑子里低喝,“你现在跑过去就是送菜。”
“那我能干嘛?”江小川咬牙,“看他们一个个被砍瓜切菜?”
“你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帮忙。”老刀顿了顿,“记住,万法归一不是招式,是‘势’。你现在不用会使,只要让它觉得你会——就够了。”
江小川眯起眼,盯着那团重新弥漫开来的雾。
他知道老刀说得对。
可看着谢无咎嘴角流血、阿箬蜷在高枝发抖的样子,胸口就像被人拿钝刀慢慢割。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天。
玉扳指微微发亮。
“喂。”他忽然冲着雾里喊,“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才会变招?”
雾中竖瞳微微一晃。
江小川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告诉你个秘密——我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打架。”
他掌心缓缓下沉,做出“引气归元”的起手势,动作缓慢却稳定。
雾气凝滞了一瞬。
“又是这一套?”那声音带着讥讽,“你以为我会——”
“我不是为了骗你。”江小川打断他,声音低了下来,“我是为了让我自己相信。”
话音落下,他掌心金光骤然暴涨,虽未真正施展“万法归一”,但那一瞬间的气势,竟让整片迷雾都震颤了一下。
远处槐树上的夜枭扑棱翅膀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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