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站在屋中央,眼睛紧紧盯着门口,手里不自觉地摩挲着玉扳指,那玉扳指烫得像块烧红的炭。灰老鼠在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脚,他却浑然未觉。过了一会儿,他才感觉肚子有些饿,从怀里掏出剩下半块冷饼,刚塞进嘴里,就听到——
灰老鼠从窗缝钻进来,爪子一扬,一片叶子啪地贴在他脑门上。
他呸出一口饼渣,眯眼一看——叶面上几道爪印歪歪扭扭拼成“小心今晚”四个字。
他愣了半秒,抬手摸了摸玉扳指,那玩意儿正烫得像刚从锅里捞出来。老刀的声音紧跟着在脑子里炸开:“有人想你死,而且不是吓唬人的那种。”
“谁啊?”江小川含着饼问。
“杀意都快凝成霜了,你自己感觉不到?”
他咽下干饼,躺回草堆,却没真睡。耳朵竖着,手指无意识抠着扁担上的裂纹。才过一盏茶功夫,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怕踩碎落叶似的。
门缝底下塞进来一张纸条,还没等他捡,人已经走了。
他展开纸条,墨迹未干:“师兄今夜必取你性命。” 落款是个“谢”字,但笔锋软塌塌的,不像是练过剑的人写的。
“哟,首席大人的师弟亲自送信?”江小川咧嘴一笑,“要杀我,还提前打招呼,这么讲规矩?”
老刀哼了一声:“要么是陷阱,要么……这人脑子比你还傻。”
“可傻人有时候也说实话。”江小川翻身坐起,拍掉裤子上的草屑,“我去看看。”
他没走正门,贴着墙根溜出去,运气龟息功,整个人像块凉透的石头。呼吸停了,心跳慢了,连影子都懒得动一下。巡夜弟子提灯走过,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谢无咎住的是东院独屋,青瓦白墙,门前两棵松树站得笔直,跟守卫似的。江小川绕到后窗,趴在地上,从一道没关严的窗缝往里瞧。
烛光摇晃,谢无咎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身不长,却缠着一条暗红色的线,像血管一样盘绕在刃上。他正用一块黑布慢慢擦拭,动作轻得仿佛在抚孩子头发。
“今夜子时,”谢无咎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断你咽喉。”
江小川屏住呼吸。
烛光映出他半边脸——左耳上方的发丝全白了,皮肤底下隐隐有红丝游走,像活物在爬。
那不是普通的白,是被什么东西啃过、烧过、换过的白。
“老刀……”江小川心头一跳。
【看见了吧?】老刀语气沉了八度,【那是血线咒,渊魔的标记。他快撑不住了。】
“所以他真要杀我?”
【不是他要杀你,是那东西借他的手杀人。】
江小川缓缓往后退,刚挪出两步,头顶忽地一声轻响。
他本能往旁边一滚,原地炸起一团尘土。
“江小川!”阿箬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火把高举,照得满地通亮,“梁上有东西!”
他抬头,屋顶横梁上果然蹲着个黑影,右臂缠着血线,袖口绣着个“影”字。
“找死啊!”江小川冲她吼,“你这一嗓子,全宗门都知道有人来刺杀了!”
话音未落,黑影已跃下,指尖弹出三枚毒镖。
江小川来不及躲,身体自己先动了。
只见他脚尖一点,身子斜旋而起,右手食指如刀,直刺空中——
“锁魂指!”
空气嗡鸣,那一指竟在半空划出一道金痕。毒镖当场碎成粉末,黑影闷哼一声,胸口像是被无形之锤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阿箬冲上来,火把一甩,老鼠群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围住那杀手。那人还想挣扎,江小川已闪身到他面前,一把扯开袖子——
“影”字清清楚楚。
“又是你们。”他冷笑,“送茶的小弟子,通风报信的师弟,现在轮到刺客了?你们影楼是打算把我这儿当菜市场?”
杀手没说话,嘴角突然溢出黑血,身子一抽,不动了。
江小川皱眉:“自尽?”
【别碰尸体。】老刀警告,【血线带毒,沾上就腐肉烂骨。】
阿箬蹲下来,火把凑近杀手的脸,忽然伸手抹开他下巴的血沫,露出一道旧疤。
她瞳孔一缩,低声说:“我见过这个人。”
“什么时候?”
“在破庙……我被追杀那晚。”
江小川沉默两秒,抬头看天。月亮刚过中天,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
他转身就走。
“去哪儿?”阿箬提着火把跟上。
“回去。”
“你不追查了?”
“追什么?谢无咎要杀我,影楼派人动手,连他师弟都知道了——这事早就不是秘密,是明着逼我反应。”江小川脚步不停,“我现在冲去质问,要么被反咬‘擅闯居所’,要么直接被打成叛徒。不如装不知道,看他怎么收场。”
阿箬没再问,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回到柴房,江小川把门闩插好,又从床底拖出一块厚木板顶住门。阿箬把火把插在墙角,老鼠们散开巡逻,有的钻进墙缝,有的爬上房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