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那声“咔”像是冻住的树枝被踩断,江小川没动,谢无咎也没动。阿箬却突然伸手,把江小川胸前那枚传讯符往里塞了塞,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江小川低头看了眼玉扳指,裂纹还在,金光却退了回去,像潮水落下的滩涂,只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行了。”他咧嘴一笑,抬手拍了两下胸口,发出空鼓般的响,“老刀说了,我这命啊,阎王爷点名都念错名字。”
谢无咎冷哼一声,弯腰拔出插在地里的断戟,甩了甩刃口残留的灰:“要是真那么硬,昨晚也不至于被狗血吓得跳起来。”
“那是意外!”江小川瞪眼,“谁家见血先看温度的?你才是变态!”
阿箬抿嘴偷笑,顺手从布袋里摸出一根辣条递过去。江小川接过来咬了一口,辣味冲上脑门,整个人活了过来:“走吧,再站这儿,连老鼠都懒得啃咱们的骨头。”
三人收拾行装,绕过营地边缘的焦木堆,踏上通往野猪岭的小路。雾气缠着脚踝,林子静得出奇,连鸟叫都没有。谢无咎走在最前,断戟横在臂弯,目光扫过每一处树影交错的角落。
走到山口岔道时,江小川忽然停下,蹲下身扒拉起一堆落叶。
“怎么?”谢无咎回头。
“鞋印。”江小川指着泥地上半片模糊的痕迹,“不是我们的。靴底有钉,走得急,但刻意避开了松土——训练过的。”
阿箬凑近嗅了嗅,耳朵轻轻一抖:“铁锈味,还有……香灰。不是影楼就是玄天宗的人。”
“玄天宗?”江小川挑眉,“那帮穿白袍摆架子的祖宗,也来凑热闹?”
“你不也是他们通缉令上‘破坏宗门重地’的要犯?”谢无咎冷笑,“现在倒装不认识了?”
“我那是替天行道!”江小川拍拍屁股站起来,“再说,我又没烧他们祖师堂,顶多踹翻两个香炉,罚酒三杯的事儿。”
阿箬摇头,小声嘀咕:“你踹翻的是护法殿的镇灵鼎……听说赔款单写了三天三夜。”
“咳,往事不提。”江小川干笑两声,抬腿就走,“赶紧进城打听消息,别让红镰那疯婆娘抢先挖了宝贝。”
半个时辰后,三人混进山脚小镇。村子不大,几户人家晾着腊肉,几个孩子在打谷场上追鸡。江小川一眼瞅见村口酒肆,门口坐着个啃饼的小孩,裤腿破了个洞,正拿草棍掏鼻孔。
他走过去,笑嘻嘻掏出半包辣条:“小哥,吃不吃?”
小孩抬头,警惕地盯着他:“你谁?”
“过路的。”江小川晃了晃辣条,“听说最近有大人物路过?穿黑袍的,骑马不响蹄的那种。”
小孩眼睛一亮,接过辣条塞嘴里,含糊道:“昨儿半夜,四匹黑马打这儿过,灯笼绿的,马蹄裹着布,领头那人脸上蒙红纱……吓死人了!我爹说那是索命的!”
江小川眼神一沉,扭头看向阿箬。她耳朵微动,低声道:“是影楼巡夜队,红镰亲自带队的可能性极高。”
“动作够快啊。”江小川眯眼,“前脚我们拿下东南祭坛,她后脚就北上了?”
谢无咎站在不远处,袖中手指轻敲戟柄:“玄天宗也不会闲着。这种事,三大长老肯定亲自出马。”
话音刚落,酒肆里传来几句闲谈。
“听说了吗?玄天宗三大长老今早就过了断脊岭,带了一队弟子,还扛着旗呢,说是‘七杀阵’的令旗!”
“哎哟,那不是要打架?归墟钥匙就一把,能容得下这么多主?”
“嘿,你懂啥,还有更邪乎的——乱葬岗守墓的老狼昨夜被人割了喉,尸体倒挂在碑上,血线缠了三圈……那是影楼的标记!”
江小川听得眉头直跳,转头就见阿箬已经闭上眼,指尖渗出血珠,滴进脚边泥土。
她嘴唇微动,念出一段古怪音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片刻,三只灰毛老鼠从墙根钻出,浑身发抖,尾巴卷成麻花。
阿箬伸手轻抚其中一只头顶,它颤抖着抬起前爪,在地上划出三道痕。
她睁开眼,瞳孔短暂变作竖状:“玄天宗的人今晨过了断脊岭,带了七杀阵旗和引灵灯;影楼那边……红镰确实在乱葬岗杀了守墓狼,留下血咒,方向正是我们这条线。”
江小川脸色变了:“她是冲我们来的。”
谢无咎冷冷道:“绕道。野猪岭瘴气虽重,但胜在隐蔽。没必要在山谷里撞上两拨人马混战。”
“绕?”江小川咧嘴一笑,“那咱们还带辣条干嘛?当护身符?”
“你当这是郊游?”谢无咎皱眉。
“本来就是。”江小川拍拍包袱,“有吃的,有兄弟,还有美女相伴——阿箬你说是不是?”
阿箬没说话,只是轻轻一跃,化作巴掌大的白狐,毛茸茸的身体轻巧落在他肩头,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声音细软:“有江大哥在,我们不怕。”
江小川一愣,随即笑了,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绒毛:“可不是嘛,咱仨凑一块儿,阎王来了都得递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