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的后背贴着冰凉的砖墙,眼皮底下那道细缝缓缓合上。阿箬的手还搭在他腕子上,指尖微颤,像是怕惊醒一头睡着的猫。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把怀里那只灰毛老鼠轻轻拢进袖口。巷子里静得能听见瓦片间漏下的夜风,一缕一缕刮过耳畔。
三息之后,江小川猛地吸了口气,像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胸口一阵撕扯般的疼,他抬手抹了把嘴角,血丝黏在指腹上,拉出半寸长的红线。
“咳……这回真差点交代在这儿。”他嗓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说那些打手会不会回头验尸?”
阿箬摇头,从破碗里舀了点冷水递过去:“不会。他们以为你死了,就不会再来。”
“聪明。”江小川咧嘴一笑,刚想撑地起身,丹田忽地一烫——不是火燎那种痛,倒像是有人往他肚子里灌了一坛刚烧开的高粱酒,辣得他眼前发花。
“呃!”他闷哼一声,腿一软又跌坐回去。
【臭小子,别抖腿,我在给你传功。】
那声音突兀响起,不像往常躲在危急关头冷嘲热讽,这次竟带着几分正经。
江小川愣住:“老刀?你不是说‘传功要等我挨够五十次揍’吗?这才第几回?”
【本来是。但你今晚太蠢,装死装得太真,差点把经脉压断。】
【我再不救你,明天就得换宿主。】
“谢谢啊,祖宗。”江小川翻白眼,“可你这酒是从哪偷来的?我一口没喝,怎么满脑子都是花生米配二锅头的味儿?”
【醉拳,懂不懂?形醉意不醉,神散气不散!】
【可你不喝醉,这套拳法就练不成。】
【算了,你个小屁孩,喝酒伤身。】
话音未落,那股酒气猛然炸开,顺着奇经八脉一路冲上天灵盖。江小川脑袋嗡的一声,视线开始晃,脚底像踩在棉花上,连阿箬递来的水碗都看成了两个。
“等等……你是要我现在喝醉?!”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歪向一边,肩膀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阿箬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江小川瞪着眼,语无伦次,“我……我还能站!就是地有点斜……谁把墙挪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左一脚右一脚,像个刚学会走路的醉汉。可就在他踉跄前倾的刹那,脚步忽然一拐,右腿扫出低弧,身子借势旋了半圈,手肘顺势一顶——
“啪!”
前方空无一人,但他这一击打得干脆利落,连风都被切出一道轻响。
阿箬眨眨眼,小声嘀咕:“像狗啃泥,但……挺准。”
【第一式,浪子踏雪。】老刀的声音懒洋洋的,【记住感觉,下次你自己来。】
“你让我喝醉才能记?”江小川扶着墙喘气,“那你干脆给我灌醋算了,至少醒酒快!”
话音未落,远处巷口传来脚步声。
三个壮汉提着棍棒走来,领头的是赌坊老板,脸上还沾着方才被鞋底拍出的灰。
“就是这儿。”那人啐了一口,“刚才明明看见人倒下,血都流出来了,还能飞了不成?”
江小川一听,酒意顿时醒了三分。
糟了。
他现在别说打架,连站稳都费劲,体内那股酒气还在乱窜,搞得五脏六腑都在跳舞。
“阿箬……”他压低嗓音,“咱能不能先躲?”
阿箬没答,只把破碗塞进他手里,然后退后两步,藏到了墙角柴堆后。
赌坊老板走近,冷笑一声:“哟,还活着呢?装死挺像那么回事啊。”
他挥挥手,两名壮汉立刻扑上来,棍子横扫,直取江小川膝盖。
江小川本能想躲,可身体比脑子快。
【你不配喝,那就我替你喝。】
老刀话音落下,江小川双眼一翻,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软塌塌地往后倒,却又在落地前猛地一拧腰,左脚勾地,右腿抡出个大圈,整个人像陀螺似的转了半圈,肩头狠狠撞在第一个壮汉肋下。
“哎哟!”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跪地。
第二根棍子砸向头顶,江小川头一偏,看似要摔,却顺势低头、屈膝、旋步,反手一推——
“哐当!”
棍子脱手飞出,砸在墙上,人也被带得原地转了两圈,滚出老远。
赌坊老板脸色变了,拔出腰间短刀就冲上来。
江小川站在原地,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嘴里还嘟囔着:“谁家的鸡……怎么往我头上飞……”
老板一刀劈来,他慢悠悠抬头,忽然仰头一喷——
“噗!”
一口酒雾喷在对方脸上,辛辣刺鼻。
老板下意识闭眼,脚下刚一顿,江小川已歪歪斜斜踩出S形路线,右腿一扫,鞋底正拍在对方面门。
“啪!”
人仰马翻,鼻血直流。
江小川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像条晒干的鱼。
“我……我没动手吧?”他喃喃道,“刚才那套动作,谁教的?”
【你学得不错。】老刀语气难得没带嘲讽,【虽然像只喝醉的瘸鸭子,但总算把架子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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