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那句“明天亲自监考”还在耳边飘着,江小川就蹽着腿往城东跑了。
他跑得不快,但稳,一步一晃,像只刚偷完鸡的黄鼠狼。阿箬跟在后头,手里攥着他半截袖子,另一只手搂着那只灰毛老鼠,贴在胸口暖着。
“你真要去?”她仰头问,声音软得像刚出锅的糯米团子。
“不去谁给我买药?”江小川回头咧嘴,“昨儿那一掌,我五脏六腑都差点被震成肉糜羹,再不补,明天就得改行当棺材铺的试睡员。”
阿箬瘪嘴:“那你也不能去地下擂台……太凶了。”
“凶?”江小川嘿嘿一笑,“我二十场连胜,人称‘哭包战神’,谁见了我不喊一声爹?”
“没人喊你爹。”阿箬认真纠正。
“那是他们不懂尊老爱幼。”
巷子越走越窄,头顶的天光被两堵破墙夹成一条细线。尽头处,一道铁门半敞,里头人声鼎沸,混着铜钱砸地的脆响和粗嗓门的吆喝。
守门的大汉叼着根草茎,眯眼一瞧:“哟,小哭包又来送人头?”
江小川立马垮脸,肩膀一缩,整个人矮了三寸:“大哥,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捡剩饭的。”
大汉笑喷:“你上回赢了五串钱,全买了烧鸡请街边狗吃,还装穷?”
“那是施舍功德!”江小川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我梦见祖宗说我命短,得积阴德……”
话没说完,里头一阵鼓噪。有人吼:“第二十场!双刀狂屠对哭包江!押狂屠的翻倍赔率,押哭包的……赔三串铜板!”
江小川叹口气,拍拍阿箬脑袋:“看好了,姐,今天咱不光要赢,还得赢出风格。”
他蹭到角落,从怀里掏出一块风干的老鼠肉,吹了吹灰,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嚼起来。
阿箬皱眉:“这能吃?”
“高蛋白低脂肪,补肾壮阳。”江小川一本正经,“等我打赢了,给你也带一块。”
“不要。”阿箬抱紧老鼠,“我要活的。”
擂台是块塌了角的青石板,四周围满赌徒,烟味汗臭混着血腥气。对面站着个北地壮汉,肩宽腿粗,双臂肌肉虬结,手里两柄短刀泛着蓝光——淬了麻药,挨一下就得抽筋倒地。
裁判刚喊开始,壮汉就冲了过来,双刀划出十字寒光。
江小川尖叫一声,原地打滚,麻衣蹭了一身灰,嘴里嚎得撕心裂肺:“别砍我!我没练过!我是被风吹来的!”
观众哄笑如雷。
“哎哟这小子演技又进步了!”
“上回装瘸,这回装龙卷风刮来的乞丐!”
壮汉一刀劈空,收势不及,脚下踉跄。江小川趁机往前一扑,不是进攻,而是直接抱住了对方大腿,嚎得更惨:“爹!我认你当爹!别杀我!”
全场笑疯。
可就在那一瞬,江小川脊椎猛地一烫,一股热流炸开,眼前仿佛有道虚影掠过——一个披甲持刀的老头子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你这挨打姿势,比我当年被马踩还难看。”
下一秒,身体自己动了。
他松开大腿,腰一拧,整个人像泥鳅似的滑出去,脚尖点地,身形一矮,竟从双刀缝隙间钻了进去。右手顺势一抹,切入对方肘窝,指尖微扣,用上“黏劲卸力法”,轻轻一带——
“咔!”
壮汉右腕脱臼,刀落地。
左刀本能横扫,江小川头一偏,发丝擦着刀锋飞起,同时左脚勾住对方脚踝,右手往上一托,整条手臂被反压背后,膝盖顶腰,顺势将人按跪在地。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等江小川反应过来,自己正骑在壮汉背上,一手掐着他脖子,一手举着人家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满脸懵逼。
“谁……谁动的手?”
观众集体静默。
三秒后,爆发出比刚才响十倍的笑声。
“他拿刀架自己脖子还问谁动的手?”
“这脑壳是让门挤过吧!”
裁判哆嗦着举起江小川的手:“胜者——江小川!二十连胜!地下擂台新纪录!”
掌声稀稀拉拉,夹着无数骂声。
江小川跳下擂台,走到瘫坐在地的壮汉面前,从怀里掏出那块啃了一半的老鼠干,塞进他手里:“补补,别落下病根。”
壮汉瞪着他,一脸想杀人又不敢动。
“你他妈给谁补?”
“男人嘛,伤哪都不能伤根本。”江小川语重心长,“我这是为你好。”
全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直接拍地叫绝:“这小子该改名叫‘鼠医’!”
江小川咧嘴一笑,转身就要走,却被阿箬一把拽住袖子。
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眼二楼。
江小川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雅间猫眼里,一道帘幕垂落,隐约有个人影站定,袖口一抹暗红纹路一闪而没。
他不动声色,拉着阿箬退到角落,蹲下身,从地上捡了半块冷饼,掰成两半,递一半给她。
“吃。”
“你不饿?”
“我刚赢了二十场,心里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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