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大皇女一党的置之不理,摄政王一党的放水政策,内阁老臣们的隔岸观火。
二皇女党和五皇女党今日大获全胜,彻底掌控住了朝堂的话语风向。
墨奕璇的兴奋浮于表面。
墨凌逸则稍显克制,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即将破土的兴奋的草芽,被一双大手强行按压回去。
无数双眼睛暗暗关注着上方女帝的反应。
“朕批准了,摄政王既身体不适,那近日便在府内好生将养,不必上朝,政务也暂时交由旁人。”墨于瑾的声音缓缓自喉间淌出,叫人辨不清她究竟是何想法。
可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女帝不悦居多。
没有哪一个帝王能接受被自己的臣子这般挑衅,早朝说不来就不来,连提前递折子等批准都省了。
直接派个下人,在早朝的时候通知帝王一声,自己不想来早朝?
她怎么不干脆造反自己当帝王!
狗胆包天就算了,还不知找个像样的借口。
谁人不知摄政王身子壮得和牛一样,一年到头,就没见她病过。
何况这人昨儿刚气得几个大臣当场倒地,今儿就病了?
她们不信!
墨凌逸指尖卷着一缕青丝把弄着,眉眼微扬,母皇还是动怒了。
夜芸不来,那便不来了,母皇直接将她手头的权利撸下来准备塞给其她人。
她给后头的臣子暗打手势,想趁机掺和一脚,分一杯羹。
可墨于瑾接下来的话,却叫她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朕体恤摄政王,可这些政务却耽误不得,便交由大皇女去办了!”
“儿臣领命!”墨涟出列领旨。
墨凌逸喉间压抑的笑意,瞬间化为无数刺骨的冰刃,将她脆弱的声带割出无数细小伤口,那股腥甜几乎溢到嘴边,却被她生生压下。
她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母皇还真无限偏爱墨涟!
夜芸都嚣张跋扈成这般了,母皇竟也没有迁怒她,还将大把的权力往她手里塞!
她心里极度不平衡,可是却不敢置喙自己母皇半分,只默默忍下这口气。
墨奕璇不敢反驳自己母皇,只一味地死死瞪着墨涟,仿佛能用目光戳死她般。
下了朝后,她紧跟上墨涟,见她转过身来盯着自己,本想趁机挖苦她几句的。
可话还没吐出来,就生生咽回去。
大凤监过来了,直言自己母皇要见她,就这样在她面前将人叫走了。
她气得摘下身上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摔了个稀烂,又恶狠狠地践踏几脚,心情极差地离去了。
墨凌逸看到这一幕,暗骂蠢货,复又低头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在她冥想期间,墨涟已经到了崇德殿。
大凤监给她搬了把椅子,让她坐到了自己母皇身边。
墨于瑾早在上朝前,便与自己的爱女见过一面了,也答应了配合她们行事。
那会因着时辰紧,墨涟只能长话短说,便略去了一些过程。
现在早朝结束了,墨于瑾自然要问问她们详细些的打算。
“夜芸要在那宜城待多久?她去的期间,这些政务可都落在你身上了,你可能接受?”
“可需要母皇派人助你一二?”
“无碍,儿臣能应对。”墨涟垂着眸道,并未看她。
墨于瑾抿嘴,心像被根绵软的针扎了一下,抬手挥退殿内的人,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女儿对她的冷淡极了,可她却不能去苛责她什么,因为这是她自己自找的,都是她犯下的罪孽。
墨涟早便知道自己父后的死,与自己敬爱的母皇有关了。
很早就知道了。
在她去边域前,她便知晓了全部。
她在崇德殿和她大吵一架,之后便去了边域。
她甚至都没敢告诉自己年幼的弟弟,让他以为父后是被冯贵君给害了,都好过叫他知道真相。
毕竟他是那么的信赖、依赖他的母皇。
他和她原先是一样的。
这种锥心之痛,自己一人承受就是了,不该累及自己阿弟,就让母皇一直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母皇好了。
而墨璟清的想法与她一致,在得知真相后,也没有选择将真相告知她,怕她承受不住。
“涟儿,你便一定要这样和母皇说话?”
“母皇言重,儿臣不敢。”墨涟只平静地跪下请罪。
墨于瑾歇了气,让她起来。
她从边域历练回来后,她们母子间,就只剩下了生疏的礼节,往日亲和不再。
她疼得指尖发麻轻颤,却无力改变。
她只得和她谈论起别的,“听你说,璟清这皮实的也跟着夜芸去宜城了?”
“是。”
“那你可有派人护着你弟弟?”
“有。”
“璟清向来娇气得很,你可有给他备着些物件送去?”
“当日便派人送去了。”
嘴里吐出的字多了些,墨于瑾暗暗点头,又道:“母皇手头有一批品质极佳的玉器,你带回府赏玩可好?”
墨涟这回却直接噤了声。
一刻钟过去,墨于瑾是最先禁不住这折磨的,摆手让她先回府里去。
墨涟起身告退后,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去。
墨于瑾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半晌,人都离去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还是招呼大凤监将那批玉器送进了大皇女府。
墨涟一回府,便见着了,可心里却没有太大波澜,只淡淡地吩咐人送进库房里。
她坐在梨木椅上,目光远远望向宜城方向,尽管只能看到四周墙院。
不知她们顺利可否。
被念叨着的两人,已经临近宜城了,约莫还有小半天的行程。
不过天黑了,不便再接着赶路,就在客栈将就着歇了一晚,准备第二日再赶路。
墨璟清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帝都,虽然宜城离帝都也不远就是了。
可还是难以抑制快要跳出胸腔的心。
他面上戴着薄纱,沿路都趴在马车窗口探头看向外边。
快到宜城的这天晚上,他在榻上辗转反侧,将夜芸闹醒了两回。
可怜巴巴地说自己不是有意,只是真的睡不下。
又问夜芸,这里的星月,与帝都的有何区别。
夜芸看着他眼里冒着的光亮,哪里会不知他在想什么,自是满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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