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下方,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侍探出头来,尖叫着抓住那小公子的手,脸色涨得通红,在酒楼下往上看,还以为那小侍是要救人。
可只有那小公子知道,他是想要自己的命!
小公子没力气了,身子在酒楼外摇摇欲坠,抓着栏杆的那只手,本就扯得生疼,偏那小侍还将指甲刺入,想让他松开手。
那小侍半趴在窗边鬼哭狼嚎,衣袖的遮掩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风溯雪看了眼底下,三层高的酒楼,从这里摔下去,非死即残,那对父子简直是歹毒至极!
不愿让母亲为难,他处处隐忍,不曾想竟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为了那一纸婚约,对他下如此毒手!
不愿便宜了这小侍背后,真正要他命的那人,他对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喊。
“我是大理寺卿之子风溯雪,这小侍是我母亲的继室花氏派来要我命的,就为了给我二弟腾位置,顶替我嫁给刑部尚书之女!”
“啊!”他话一说完,就被那小侍甩下了楼。
失重感传来。
风溯雪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就是残了,他也要活下去!
他要揭发那对父子的恶行,就是做鬼,他也要夜夜入他们梦中,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墨涟踩着梁柱,借力腾空上了房顶,避开了下方的人群,在他掉下来的瞬间,飞身掠过。
单手揽过他纤细的腰,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抓住沿途能抓住的东西进行缓冲,脚尖点地间,带着他旋身平稳地落地。
风溯雪察觉自己得救了,试探性地睁开了眼,一眼万年的绝美侧脸进他眼中,沉浸在美色中的他,盯着她的脸出了神,都忘了方才的惊险时刻。
愣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她怀里,挣扎着要下来。
墨涟在大街上稀里糊涂地救了个小公子下来,本人也是怔愣的。
见他挣扎,便将人放在地上。
墨涟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轻咳一声,偏过脸询问,“公子还是去医馆让大夫给包扎下手?”
除了关心一下伤势,她也想不到要再说些什么了。
风溯雪这才低头看向自己那只还在不断往下渗血的手,眼里逐渐染上愤怒。
此时那个小侍见情况不对,竟直接溜了。
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都凑了过来,将街道堵住了。
“你真是大理寺卿的公子?”
“大理寺卿府里,貌似是有两位公子。”
“你那继父要害你?就为了给他儿子腾位置,也不怕遭天谴哟!”
“你也不想想,那可是刑部尚书的女儿,多好的婚事,是凡人,就会有欲念,可不就做出这等事了?”
“这高门大院里头的阴私,咱这些个平头小老百姓还是少掺和,一家老小都等着养活,若是丢了性命,那便不值当了。”
恰逢此时,青松带着人赶到,将这里的百姓全都疏散开。
墨涟带着人,到就近的医馆里包扎。
风溯雪心里虽憋着气,可到底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再不包扎,他血都要流干了。
“公子今日险些丢了性命,可不是件小事,若想为自己讨回公道,我可以让人帮你报官,将人押送至京兆府审理。”
他挂在酒楼外时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都进了墨涟的耳朵里。
她自是不会允许这等恶劣的事件,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今日若不是自己救下了这小公子。
从那么高的酒楼上摔下来,就是不死,这小公子后半生也毁了。
如同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地活着,也不比死好到哪去。
可风溯雪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
“溯雪谢过今日小姐的救命之恩,报官......便免了吧,没有用的。”他眼里泪水滚落在地,哽咽着道。
他将花氏要害自己的事给抖出去了,等他回府,还不知要怎么被刁难。
墨涟脸色微变,还以为他是又胆怯了。
这般可不行,她救得了他一次,却不可能次次都能将人救下。
“为何不报官?你这次逃过一劫,焉能保证每一次都有这般运道?”
他现在的处境,和当初的墨涟有些相像,事实告诉她,退让不仅无用,还会让自己陷入更加险峻的境地。
她莫名想拉他一把,就像将当初执迷不悟的自己拉出泥潭一样。
风溯雪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哪里是溯雪不想,分明是现实逼得溯雪不得不低头。”
“小姐有所不知,京兆尹是我那继父的妹妹,我人是前一刻到的京兆府,下一刻便会被扣押下来。”
母亲也要顾忌家族颜面,他这事多半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
墨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帝都脚下,那京兆尹竟这般大胆,私底下还不知有多飞扬跋扈!
“我带你去,放心好了,你只管告状,没有人敢扣押你,该被扣押问罪的,自是那想害人性命的恶人。”
风溯雪被那对父子欺压许久,而母亲忙于公务,总顾不上自己,也护不住自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出头。
以往都是自己硬扛着的。
许是想争口气,他豁出去地随她去了京兆府。
他想,大不了就是被扣押,那京兆尹还敢在京兆府对他动手不成?
......
京兆府
一听风溯雪是来告花氏的,几个小吏立刻将他和墨涟两人扣下,差人去禀报京兆尹花廖。
“告状什么的就别想了,两位里边请,等我们大人来料理你们。”为首的小吏狞笑道。
“要扣押我们,总得有个理由吧?我们是有作奸犯科之嫌?”风溯雪闹了起来,还踹了要来抓住自己肩膀的那小吏一脚。
“没有缘由,便随意将人扣押,你们可有将我大曜律例放在眼里?”墨涟声音冷淡地质问出声。
“你这该去与我们大人说!想给人出头,也该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少拿这些吓唬我们,这里是京兆府,我们大人说了算,便是从这里丢出两具枯骨,又有谁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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