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进殿时,墨奕璇才过去,让秦羽书将手放在她掌心,她牵过他的手,和他一同进去。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秦羽书有些不适,碍于殿内的人,以及怕惹怒她,他只能也面带笑意地配合她演好这出恩爱妻夫的戏码。
淑君坐在上首,今日是他的女儿和女婿来敬茶,冯贵君和荣君的位置都空了出来。
两人都没来,又不是自己女儿大婚的。
几个皇女倒是都来齐了,心思各异地坐在下首。
殿内静得有些诡异,几位皇女都没开口,连一向摆臭脸,昨儿个还被墨琳吐了一身的墨倩,嘴里都没蹦出一个字。
待女帝进殿,墨奕璇才带着秦羽书起身,给她和淑君敬茶。
起身时,墨奕璇还眼神柔和,身姿流畅,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地扶起秦羽书。
她们并肩一起行至阶下,跪下行礼敬茶。
给女帝敬茶时还好,她喝过了茶,就将事先备下的红封赐下。
可轮到淑君这里,他也是找到机会刁难人了,自己对这个女婿那可是一点都不满。
他的心腹夏公公接下自家主子的眼神指示,给秦羽书端来了一盏滚烫的茶水。
秦羽书看着那热气腾腾的茶水,心里生出一丝惧意,他知道有些阿翁会趁着敬茶时为难女婿。
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他轻扯下墨奕璇的手,眼神祈求着她,想让他帮自己说说话。
可墨奕璇只是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父君摆明想趁机替她教训下秦羽书,就这点小事,她还不至于忤逆自己的生父。
哪个新嫁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归根结底,会被阿翁教训刁难,还不是他们做得不够好,让妻家抬不起头。
这是他们应得的教训!
秦羽书看着淑君的脸色,直觉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阿翁不好相与,妻主也不帮着自己,他认命地端起那盏滚烫的茶水。
养得细嫩的指尖一下变得通红,他双唇颤抖地隐忍下来。
“还请父君用茶!”
淑君特意让他多端了会,见他快端不住了,而女帝又在注视着这里的动静。
接过温热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放下茶盏,才让秦羽书起身。
墨于瑾只是来走个过场,顺便看看自己二女儿求来的婚事是否能如她所愿。
现在看来,怕是没达到自己二女儿的预期...
她眸色幽暗,一双眼睛仿佛早已将殿中人的心思洞察,目光在淑君父女两人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瞬。
墨于瑾离开不久,殿内的人都纷纷离去,只余下秦羽书和淑君父女。
墨璟清深深看了她们一眼,才转身和夜芸一起离开这里。
他幼时没了父后,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中,只能靠自己。
什么手段都好,只要能保住自己和阿姐,他全都用了。
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母皇的宠爱,达成自己的目的。
拼尽全力,才活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一度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可直到现在,又忽然不这么认为了。
比自己还不幸的大有人在,他有尊贵的身份,母皇头一份的宠爱,还有...
他看着身侧的人...
有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爱人,她宠着自己,包容自己的所有小脾气。
总之
他已经拥有很多很多,别人不曾拥有的东西了,他已足矣!
他虽不喜秦羽书的跋扈,可他们都是男子,秦羽书现在经历的一切,是千千万万个男子的缩影。
他没有见过夜芸的生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想了解他,又不想了解他。
但他很感谢他,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好的妻主。
“在想什么?”夜芸每次看向他,眼底都不自觉地带上细碎夺目的光彩。
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岁月静好,世间只余下她和他。
她喜欢和他相处,在他身边时,心情平和宁静,所有的烦躁都被抚平。
“在想你啊!我们会一直这样的,对吗?”他承认得很干脆,和她对视上。
“对的!再多言一句,心有灵犀大概就是我也在想你...”
她们迎着日光,视线在空中交汇,少年人的身影在此刻定格,宛若画上的人般,不似是凡间的人。
她们相携着,一路出了宫,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离。
......
空旷寂静的宫殿中
秦羽书跪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将一本《男德》高高举过头顶。
夏公公拿着戒尺,严肃地站在一旁,盯着他的姿势。
若他的腰稍稍弯下去一分,就狠狠一戒尺抽在他的腰背处。
秦羽书没想到淑君竟半点颜面都不给自己留,这才新婚第一日就逮着自己立规矩。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理由。
墨奕璇冷漠地转身和淑君进入内殿,对他遭受的不公,置之不理。
“秦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了?”
“并未,自秦羽书入府,那边一点表态的想法都没有。”墨奕璇也是窝火。
自己堂堂皇女,一个臣子,儿子都入她府上了,还敢对自己这么拿乔。
“不识好歹!我的女儿愿意用秦家的势力,那自然是看得起她们,她们哪来的资格拒绝?”
淑君也没想到秦家的态度这么的决绝,从订婚开始,直到现在都不想站自己女儿的队。
墨奕璇将额间碎发别到耳后,“父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秦家真是软硬不吃。”
“女儿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秦家还是无动于衷!”
墨奕璇实在是压不下心中那无边的怒火,她不甘心!
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着。
淑君眼神淬了毒般,不想站队是吧?
那他就让秦家不愿意也得愿意,和他的女儿就此绑死在一起!
“这件事由不得秦家不愿,秦家的势力只能是你的,不能便宜了其她皇女。”
墨奕璇自然也是知道这点的,可她又有什么法子能让秦家支持她?
做尽了讨好的摇尾乞怜之事,可看看秦家,还不是丝毫不理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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