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瑜正在打谷场上练习棒法,这时一个三十多岁、吊梢眉、三角眼的刻薄女人,上赶着过来跟她说话,语气里尽是揶揄:
“呦,这不是周家的小鱼儿吗?你这练得是什么啊?女孩子舞枪弄棒的,难道你要当将军?”
周瑾瑜前几天从武举训练系统里得到一本棍法,让娘给她削了一根比自己长一倍的木棒,每天在村里的晒谷场练习,这可是有积分的。
这不,有人没事儿找事儿,跑她这儿秀优越感来了吗?
此人是村里另一个大姓氏刘家的媳妇秦氏,她有个儿子叫刘兴俊,去年春天以十五岁的年龄考过了童生试,被吹捧的好像刘家出了个神童似的。
周家、刘家两个家族一直互相攀比,这次刘家稳压周家。虽然那孩子不过是吊车尾通过的,可她这个童生娘就像儿子中了状元似的,每天趾高气扬。
周家祖辈出过一个举人,当过几任县丞,对整个村子的影响比较大,周家也得益不少。周刘庄(村名)里,周家后辈的孩子们都会读几年,向学的氛围比较浓厚。
刘家祖辈上是商贾,曾经带着不少族人外出闯荡,积攒下一些钱财。他们深知做生意要打通关系,寻找靠山,也鼓励自己的族人读书向学,给自己家做依仗。
两个家族互相卯着劲儿,谁家出一个童生、秀才,那可是一定要在另一家面前好好显摆的。
“当女将军有什么不行?咱们大硕早些年可没少出女将军呢,刘婶子难道看不起她们?”周瑾瑜知道她要显摆自己儿子,直接呛她。
“我哪有看不起女将军,可咱们就是乡野之人,哪有当女将军的机会。女孩子就应该学习针织女红、料理家务,将来相夫教子才是。
你看我家俊儿,要不是我照顾的好,他怎么能小小年纪就考上童生呢?”秦氏一边吹嘘自己,也顺带着显摆儿子。
周瑾瑜是真服了,这么远也能扯上她儿子的事儿,都一年多了,她还没显摆够吗?不是也没考过院试吗?有啥好吹的!
“是啊,她刘婶儿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也是你家俊哥儿聪慧,咱们村多少年没有过这么小就考中童生的了?”旁边一个和她同族的翠莲婶子立即附和。
“我看啊,今年你家俊哥儿参加院试,一定会高中的!”另一位吴大娘也附和,说的秦氏喜笑颜开。
周瑾瑜:呵呵,还真有捧臭脚的!
“那就先预祝刘婶家大哥哥高中!”周瑾瑜懒得搭理这几个嘚瑟鬼,敷衍一句就想离开。
“瑜丫头你别走啊。我听说你祖父天天在家里看着你大伯读书,时不时就骂几句。呵呵呵,我看啊,不是那个材料,还不如下地里多干点儿活儿呢,白耽误工夫不是?”秦氏又秀起了她的优越感。
周瑾瑜:切!她儿子这才考中童生,这要是中了举,她怕不是要疯吧?
“没关系的刘婶,反正我大伯也不浪费你家的功夫和银钱,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呦,你这小丫头嘴可真厉害!这可是将来的秀才娘、举人娘,你要客气点儿!”
翠莲婶子并不知道刘兴俊的娘为什么要找周家小丫头说话,但是不耽误她拍马屁。刘兴俊这么小就能考过童生,怎么也比周家的老童生强多了吧?
“我咋听说你爹、你大伯还有你爷爷都要参加考试,是不是真的啊?你爹都好几年没读书了吧,能考上吗?还有你大伯,他那么笨,考也是白考。至于你爷爷,听说他没有那个命,回回考试都不顺……”
周瑾瑜听出来了,她是想知道周家几个人到底考不考,如果他们考的话,万一通过了县试和府试,他儿子就多了几个竞争对手。她话里话外都是打击周家人,希望他们不去考试。
瞧这点儿小心眼儿长的,有本事你让所有的学生都不去考试,那你儿子就能当案首了!
“我爹一定会考中的,我爷爷也该时来运转了!至于我大伯嘛,他是个运气好的,说不定也能混个童生当当。”
周瑾瑜扬着小脸儿,得意地看着面前的一堵人墙:不想让我家人参考,我们偏不!
“天哪,你爷爷真的要下场?哈哈哈,这可真有意思,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考,万一倒在里面出不来,你们家可就出大事儿了!”
吴大娘跟奶奶霍氏有点儿矛盾,开始挖苦周运来。有些人总喜欢踩别人一脚,自己才觉得活着有滋味。
现在不是田里最忙的时候,晒谷场上可不只他们几个人,很多人在这里聊天,男人一群、女人一伙儿,已经有不少人远远地看着热闹。
“我公公考不考得上干你们屁事!有些人别以为自己家有个童生,尾巴就翘上天了!有本事中个举人来看看啊,也在村门口立个牌坊,坐几年官儿!”
这时候大娘陈氏过来了,一看见几个妇人围着他们家小鱼儿,立即就不干了:“你家有个童生算个屁,我家族中还有人当过官呢!我家公爹可是当了二十几年的童生了!”
周瑾瑜:咳咳,这个不算露脸,大伯娘你不用拿出来显摆了……
“大伯娘,他们咒我爷爷呢,说他下场会死在考场上!”小鱼儿告状。
“我听见了!你们几个,我都记住了!秦氏,等你儿子今年院试考不过的,我天天去你们家门口笑话你!还天才呢,屁!谁听说过天才七岁了还尿炕的!”互相揭短儿嘛,农村妇人骂架不就这样?
“陈艳华,你敢咒我儿子考不上,小心我扇你!”刘婶子秦氏一下就被捅了肺管子,跳起脚来大叫着。
“你咒我公公我就咒你儿子考不上,跟我公公一样当二十几年童生、当到老!”陈氏:呃,糟糕!好像连自家公公一起给损了。
“噗嗤!”
“哈哈哈!”
村里人笑了起来,这个陈氏真是脑筋不会拐弯的,说骂就骂,可也别把自己家人捎带上啊。周瑾瑜也忍不住笑起来,大伯娘这是无差别攻击呀!
周刘庄不算小,有百十户人家,除了周姓刘姓人口众多,还有十几户杂姓人家,周家祖上当过官,而且族人众多,一直是压着刘家一头的。
这么多年两家也各出过几个秀才、童生,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是已经快三十年了,哪家都没再出过一个举人,可见科考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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