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矿井下,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头灯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映出每个人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废弃巷道深处传来的异响,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林县长,这……这废弃巷道早就封了,按说不该有人啊……”矿方负责人脸色煞白,声音带着颤抖,试图解释。
林远航没有理会他,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他侧耳细听,那金属敲击声和隐约的电机嗡鸣,在寂静的巷道里格外清晰。他压低声音对矿山救护队长说:“带两个人,跟我过去看看。赵局长,你们留在原地警戒,注意通讯。记者同志,跟紧,镜头对准。”
“林县长,太危险了!里面情况不明,万一有塌方或者瓦斯……”赵德明急忙劝阻,声音发紧。
“正因为情况不明,才要查清楚。如果是违规作业,就是重大安全隐患!”林远航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接过救护队员递过来的便携式瓦斯检测仪,看了一眼读数,确认安全范围,便率先猫着腰,向废弃巷道深处摸去。
巷道内异常狭窄低矮,支护木料腐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粉尘。脚下的路坑洼不平,积水没过了鞋面。越往里走,敲击声和电机声越发清晰,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转过一个弯道,前方隐约透出微弱的光亮。林远航示意大家放轻脚步,悄悄靠近。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缩——
巷道尽头被人工拓宽了一小片区域,五六名矿工模样的人正忙碌着。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嗡嗡作响,提供着电力。几盏矿灯挂在岩壁上,照亮了正在作业的现场:他们不是在采矿,而是在……加固支护?不对!他们是在用新的木料和金属支架,紧急加固一段看起来极其不稳定的巷壁!而巷壁上方,有明显的渗水和岩石松动痕迹!
“你们在干什么!”林远航猛地打开头灯最亮的光束,厉声喝道。
那几名矿工被突如其来的光和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工具“哐当”掉在地上。为首一个工头模样的人看清是穿着干部服、带着摄像机和救护队员的林远航,顿时面如土色,语无伦次:“我……我们……是……是矿上安排……来、来检查巷道的……”
“检查巷道需要偷偷摸摸在废弃巷道里作业?需要动用发电机?”林远航目光如刀,扫过他们使用的材料和工具,又看向那段被紧急加固的巷壁,“这段巷道后面是什么?为什么加固?”
工头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林远航不再废话,对救护队长下令:“检查那段巷壁后面!”
救护队员上前,用工具小心地敲击、探查。很快,他们发现加固的巷壁后面是松软的填充物。清理掉部分填充物后,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爬行的非法作业面暴露出来!里面竟然还有简易的采矿设备和少量开采出来的低品位矿石!
非法盗采!在废弃巷道深处秘密进行!而且选择的位置极其危险,上方岩层不稳,有明显透水迹象!他们刚才的“加固”,根本不是为了安全,而是为了掩盖这个非法作业面,防止塌方事故暴露!
“立刻封锁这里!所有人都不准动!”林远航怒火中烧,这是拿矿工的生命当儿戏!他强压怒火,命令记者:“全部拍下来!证据固定!”
他转身,冰冷的目光锁定那个面如死灰的矿方负责人:“解释一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安全生产?在废弃巷道里非法盗采,隐瞒重大安全隐患?!”
负责人瘫软在地,涕泪横流:“林县长……不关我的事啊……是……是吴总……吴总说这里有点边角料,不让浪费……让我们悄悄干了……没想到渗水这么厉害……”
吴总?吴天宝!
林远航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龙泉化工的胆子竟然大到这种地步!这已经不仅仅是违规生产,而是涉嫌重大安全责任事故隐患和非法采矿!
“把所有人带上去!分开询问,做笔录!”林远航下令,同时拿出手机,发现井下没有信号。他必须立刻返回地面,向县委和上级紧急报告!
当林远航一行人押着涉事矿工,带着拍摄的铁证返回地面时,矿区办公楼下,几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至,猛地刹停。吴天宝带着几名膀大腰圆的随从,脸色阴沉地推门下车,径直挡住了林远航的去路。阳光照在他阴鸷的脸上,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林县长,好大的官威啊!”吴天宝皮笑肉不笑,目光扫过被控制的矿工和摄像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不过,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大家都没好处。我劝您,井下的东西,就当没看见,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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