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第一轮结束的钟声在演武坪上空回荡,胜者欢呼,败者黯然。叶小凡——在众人眼中那个侥幸未败却实则是输了比试的杂役弟子“叶石头”,正低着头,跟随人流,准备返回杂役谷。他体内气血依旧有些翻腾,并非全是伪装,强行控制力量制造那场“险败”,对他尚未痊愈的经脉也是不小的负担。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一名身着靛蓝色执事服、气息沉稳、目光锐利的中年修士便拦在了他的面前。此人修为赫然是筑基初期巅峰,正是之前主持丙字擂台的那位执事。
“叶石头?”中年执事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我来,赵长老要见你。”
周围尚未散尽的外门弟子闻言,顿时投来一片混杂着惊讶、羡慕与疑惑的目光。赵长老?那可是内门有数的实权长老之一,金丹期的高人!怎么会点名要见一个名不见经传、且刚刚“落败”的杂役弟子?
叶小凡心中也是一凛。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直接越过了外门执事,是那位在问心殿中有过一面之缘、面容和煦的赵长老!他迅速压下心绪,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受宠若惊、又带着几分惶恐不安的神色,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都有些结巴:“弟……弟子叶石头,谨遵长老法旨。”
他暗中以神念安抚了一下怀中因感应到强大气息而微微躁动的墨辰,示意它彻底收敛。随后,他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跟在那位靛蓝执事身后,离开了喧闹的演武坪,朝着主峰方向行去。
他们没有前往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的主殿,而是绕过几处亭台楼阁,沿着一条清幽的石板小径,走向主峰后山一片云雾缭绕、灵气愈发浓郁的区域。沿途奇花异草遍地,珍禽异兽隐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最终,两人在一处被翠竹环绕、门前有潺潺溪流过的雅致小院前停下。院门匾额上,以古朴笔法写着“丹霞居”三字。
“进去吧,赵长老在里面等你。”靛蓝执事在院门外停下脚步,对叶小凡示意道,自己则如同门神般立于门外,并未跟随入内。
叶小凡道了声谢,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衫,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竹扉,迈步而入。
院内别有洞天。面积不大,却布置得极为精巧雅致。一方小小的药圃种植着不少叶小凡叫不出名字、但灵气盎然的草药。一座八角凉亭临水而建,亭中设着石桌石凳。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红润、须发皆白、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老者,正坐在亭中,悠闲地烹茶。茶香袅袅,混合着院内的草木清气,令人心旷神怡。正是那位赵长老。
然而,叶小凡的心却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就在他踏入小院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至少三道强弱不一、但最低也是筑基后期、其中一道更是深不可测、带着淡淡丹韵威压的神识,如同最轻柔的纱幔,从他身上扫过!一道来自亭中的赵长老,另外两道,则隐于周围的竹林与虚空中!这小小的“丹霞居”,竟是龙潭虎穴!
“弟子叶石头,拜见赵长老!”叶小凡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在凉亭外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将杂役弟子见到内门长老的惶恐与恭敬演绎得淋漓尽致。
“呵呵,不必多礼,过来坐。”赵长老笑容温和,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亲手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灵茶推过去,“尝尝老夫这‘竹心云雾茶’,对安神静气、温养经脉颇有裨益。你方才在擂台上,似乎牵动了旧伤?”
叶小凡心中暗惊,对方果然眼力毒辣。他依言小心地在石凳上坐了半个屁股,双手捧起茶杯,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手掌流入体内,确实让他翻腾的气血平复了些许。“多谢长老赐茶。弟子……弟子之前伤势未愈,方才强行催谷,让长老见笑了。”他低着头,声音带着惭愧。
赵长老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叶小凡身上,看似随意,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本源。“你那一手躲避的身法,看似笨拙,实则暗合某种韵律,于方寸间腾挪,对时机的把握更是妙到毫巅。这绝非寻常炼气弟子所能掌握,倒像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后形成的本能。还有你点向赵虎手腕那一指,虽然微弱,但那股凝练的劲力,可不像炼气二层能使出来的。”
叶小凡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知道瞒不过金丹修士的法眼,但没想到对方观察得如此细致。他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就要跪下:“长老明鉴!弟子……弟子实在不知,只是当时情急,本能反应……弟子绝无隐瞒之意!”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让他无法下跪。赵长老依旧笑着:“不必惊慌。老夫并无责怪之意。修仙之人,谁还没有点秘密和机缘?你从天而降,身负重伤,记忆全失,却能在那等绝境下存活,本就非凡。老夫好奇的是,你本身……究竟是何人?来自何方?”
叶小凡心中急转,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抬起头,脸上适当地露出更加深刻的茫然与痛苦,眼神挣扎,仿佛在极力回忆:“弟子……弟子真的不记得了。只依稀有些破碎的画面……无尽的冰雪……可怕的魔影……震天的龙吟……还有……一道撕裂一切的流光……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在谷中,身上只有那几片捡来的鳞片……” 他将之前对巡查弟子说过的话,再次重复,并加入了一些更具冲击力的模糊意象(冰雪、魔影、龙吟),既符合他可能来自葬骨冰原的推测,又继续强化“失忆”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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