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岳嵩山,峻极于天。
不同于南疆的湿热、江淮的婉约,嵩山自有一股雄峙中原的厚重与磅礴。山峦叠嶂,林壑幽深,更有那千年古刹、道教洞天、儒家书院点缀其间,汇聚了佛、道、儒三教精华,文明气息源远流长。
林晚晴与阿霆并未直接前往嵩阳书院,而是在山脚下的一处小镇暂歇。此行目标特殊,需得谋定而后动。
“嵩阳书院地位超然,不仅是天下学子心中的圣地,与朝廷、乃至诸多修真势力都关系匪浅。我们若贸然以寻宝之名闯入,只怕立刻会引起轩然大波,被当作亵渎文华的狂徒。”林晚晴坐在客栈窗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轻声分析。
阿霆抱着刀,靠在门边,目光锐利地扫过楼下往来的人群:“暗处眼睛不少。有官府的探子,也有……修士的气息。”他顿了顿,“书院,未必如表面那般平静。”
“正是如此。”林晚晴点头,“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和理由,光明正大地进入书院。”
她早已想好对策。隐星谷虽隐于世,但千年传承,在世俗间亦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产业与人脉。苏婆婆在他们出发前,已交给林晚晴一封荐书,荐她以“游学士子”的身份,前往嵩阳书院旁听求学,探讨经典。
这是一个绝佳的身份掩护。
次日,林晚晴换上了一袭素雅的青衫,长发束起,作书生打扮。她本就气质清冷,容貌秀丽,此刻稍作修饰,更添几分书卷气,俨然一位出身不凡、负笈游学的才女。阿霆则收敛了大部分气息,扮作随行的护卫,沉默寡言,却更显深不可测。
两人拾级而上,穿过苍松翠柏,终于来到了那座闻名天下的书院门前。
嵩阳书院并无高门广厦,其门庭古朴而庄重,青砖灰瓦,自有一股肃穆宁静之气。门前匾额上“嵩阳书院”四个大字,铁画银钩,蕴含着一种经年累月的文化积淀。踏入其中,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静,耳边只有风吹松涛、檐下风铃,以及隐约从学堂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一名中年儒生接待了他们。他自称姓周,是书院的一位讲书。验过荐书,又见林晚晴谈吐不凡,对儒家经典亦有见解,周讲书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林姑娘远道而来,求学之心可嘉。我书院向来欢迎四方好学之士。”周讲书一边引他们参观,一边介绍,“如今书院山长乃程颐先生高足之后,程老先生虽云游在外,但书院事务由几位德高望重的博士主持。近日,恰逢几位大儒开讲《春秋》与《易》,姑娘若有兴趣,可前往聆听。”
林晚晴恭敬应下,心中却暗自感应。星枢令在怀中微微发热,与这书院中无处不在的文化之气隐隐共鸣。她能感觉到,天权星钉确实就在此地,但其气息沉潜内敛,如同深埋于书海中的一枚玉印,难以 pinpoint 其确切位置。
书院内部比想象中更为广阔。除了讲学的讲堂、藏书的楼阁,还有众多斋舍、亭台,以及历代碑刻。学子们或捧书苦读,或三五成群低声辩论,氛围热烈而又秩序井然。
然而,在这片祥和的学术氛围之下,林晚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协调。
她注意到,书院中有一些身着便服,但举止干练、目光审视的人。他们不像学子,也不像普通仆役,偶尔与书院的管理人员低声交谈,态度虽客气,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威压。
“是朝廷的人。”阿霆在她身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而且,修为不弱。”
此外,林晚晴还在一些看似普通的学子或杂役身上,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这种波动并非儒家浩然正气,也非道家清灵之气,反而带着一种……窥探与隐匿的特性。
“窥秘者的触角,果然也伸到这里了。”林晚晴心道。
参观至藏书楼前,周讲书正欲介绍,一位身着紫色官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楼内走了出来。周讲书见状,立刻躬身行礼:“见过李提学。”
那李提学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林晚晴和阿霆,尤其在阿霆身上停留了一瞬,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内里蕴含的力量。
“周讲书,这二位是?”
“回提学,这位是江东来的游学士子林晚晴姑娘,这位是她的随从。林姑娘持荐书而来,欲在书院游学几日。”
李提学“嗯”了一声,对林晚晴道:“嵩阳书院乃文教重地,姑娘既来求学,当恪守书院规矩,潜心向学,莫要沾染是非。”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谨遵提学大人教诲。”林晚晴垂首应道,姿态放得极低。
李提学不再多言,带着人径直离去。
周讲书这才直起身,轻轻舒了口气,对林晚晴低声道:“李提学是学政司派来的巡查官员,位高权重,近日常在书院视察,姑娘不必介怀。”
林晚晴点头表示明白,心中却雪亮。这位李提学,恐怕不仅仅是来视察学务的。朝廷对嵩阳书院的关注,远超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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