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中窥见的可怖真相,如同冰水浇头,让林晚晴连着几夜都无法安枕。镜魔附体的皇帝,恐惧知情的皇后,虎视眈眈的萧贵妃,还有那引导她却又身份莫测的守阁老者……她仿佛独自站在一张纵横交错的蛛网中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那本无字册子,她回去后仔细翻看,内里并非无字,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药水书写,需在烛火微微烘烤下方能显形。里面断断续续记载了一些前朝宫廷关于“镜术”的禁忌实验,以及慕容氏血脉拥有“净化”之力的模糊传说,但关键处大多被撕毁或涂抹,难以拼凑出全貌。
然而,“净化”二字,已足够让她心惊。这似乎印证了她的猜测——凤血凝玉与她的血脉,是克制那镜魔的关键。
她不能再被动等待。皇帝的特许如同软禁,将她置于暗处。她需要盟友,需要信息,需要在这铜墙铁壁的深宫中,找到一丝缝隙。
目前看来,皇后是唯一一个可能对镜魔之事知情,且表现出恐惧,而非贪婪的人。那日她看向玉佩的眼神,震惊之下,是深切的忧惧,或许……她并非与镜魔同流合污?
这是一个危险的赌注。但林晚晴别无选择。
她寻了个由头,以请教宫中规矩为名,递了牌子求见皇后。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或被轻易打发,不料次日黄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竟亲自来回话,言道皇后娘娘凤体稍愈,请林秀女往椒房殿一叙。
椒房殿,皇后寝宫,非心腹不得入内。
林晚晴的心提了起来。她仔细检查了周身,未携带七宝镜,只将那枚凤血凝玉贴身藏好,又暗自回忆了一遍那本无字册子上关于“净化”之力的零星记载,深吸一口气,随着引路宫女前往。
椒房殿内不似长春宫那般富丽堂皇,陈设更为古朴雅致,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安神香气。皇后卸去了白日的大妆,只着一袭深青色常服,倚在暖榻上,面色仍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更显憔悴。
她挥手屏退了左右,殿内只余她与林晚晴二人。烛光跳跃,映得她神色晦暗不明。
“坐吧。”皇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你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林晚晴依言在下首的绣墩上坐了半边,垂眸恭敬道:“臣女蒙娘娘照拂,心中感念。前日惊扰凤驾,更是惶恐不安,特来请罪。”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锐利,仿佛要剥开她恭顺的表象:“请罪是假,试探是真。林晚晴,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说这些虚言。你……到底知道多少?”
林晚晴心头一震,知道关键时刻已到。她抬起头,迎上皇后的目光,不再掩饰眼中的凝重:“臣女愚钝,所知甚少。只知那日玉佩惊驾,皇上与娘娘反应……非同寻常。臣女更知,有些东西,看似尊荣,实为枷锁;有些存在,看似至高无上,内里或许早已……面目全非。”
她的话语谨慎,却字字敲在关键处。
皇后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指节泛白。她沉默了片刻,殿内只闻烛花噼啪轻响。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中带着积压已久的沉重与恐惧。
“你果然……感觉到了。”皇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那不是你的错觉。这深宫……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皇上……他……”
她似乎难以启齿,眼中流露出深刻的痛苦与恐惧。
林晚晴适时地从怀中取出那枚凤血凝玉,并未完全展现,只让那独特的玉角在烛光下露出一隅:“是因为这个吗?娘娘认得它,似乎……也惧怕它关联的某些东西。”
看到那玉角,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向后微仰,仿佛那玉佩是某种极其可怕的存在。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慕容氏的凤血凝玉……本宫如何不认得?”她声音沙哑,“当年……当年他还是王爷时,为了争夺帝位,他……他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那面藏在乾清宫密室的……魔镜!”
林晚晴屏住呼吸,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核心。
“那镜子里的邪物,许诺给他无上权力,代价是……是他的本心,乃至他的躯壳!”皇后的声音带着哽咽与恐惧,“自那以后,他渐渐变了……有时是他,有时……是那个东西!脖颈后的那张脸……你也看见了吧?”
林晚晴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依靠那邪物的力量坐上了龙椅,却也成了它的傀儡。他惧怕慕容氏的一切,因为只有慕容家古老的传承和这枚蕴藏着‘净化’之力的玉佩,才能真正威胁到那镜魔,甚至……将其驱逐!”皇后看向林晚晴,眼神复杂,“他既想得到你,利用你的血脉巩固那邪术,又时时刻刻想毁掉你这最大的威胁。那日他按下萧贵妃的质问,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不想将此事闹大,引来更多关注!”
原来如此!林晚晴心中豁然开朗。皇帝的矛盾态度,源于此。
“那娘娘您……”林晚晴试探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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