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噬骨录 第10章 暗室密谈

林晚晴的“病”养得恰到好处。她依旧苍白虚弱，但已能在宫女的搀扶下于殿内缓慢行走，偶尔甚至能在窗边坐上一会儿，晒一晒秋日稀薄的阳光。她谨记张院正“心病还须心药医”的暗示，以及那神秘药方背后“凝香空锁虞妃怨”的指引，将大部分心神用于两件事：一是以更快的速度温养自身生机，修复经脉，尝试与凤血凝玉深处那点涅盘星火建立更稳固的联系；二是更有针对性地，将感知的触须聚焦于西六宫方向，尤其是那座“凝香殿”。

然而，自那夜遇袭后，西六宫外围的守卫明显增加了，且巡逻路线和岗哨设置都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严谨，不似普通宫廷侍卫的手笔，倒更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精锐。这让她再次潜入的难度大增。

同时，她能感觉到，那股一直萦绕在身边的、来自太后势力的监视目光，并未因她的“安分”而减少，反而更加隐秘且具压迫感。

必须找到突破口。

这日傍晚，张院正再次前来请脉。诊脉完毕，他照例提笔调整药方，书写时，却仿佛不经意般，用笔杆极其轻微地敲击了一下砚台边缘，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林晚晴心头微动，抬眼望去，只见张院正目光低垂，却以几不可察的幅度，向她这边轻轻侧了侧头，随即又恢复原状，仿佛只是书写时无意的动作。

他在示意她注意听？

林晚晴立刻屏息凝神，将听觉提升到极致。

张院正一边写着药方，一边用寻常的语气叮嘱宫女煎药的注意事项，声音平稳。然而，在这平稳的声线下，林晚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仿佛自言自语般的低语，那声音被巧妙地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若非她全神贯注，几乎会被忽略：

“西六宫……增派的是……内卫……直隶于……坤宁宫……”

内卫！直隶于皇后！

林晚晴心中剧震。太后掌控宫廷多年，但内卫这支力量，向来只听命于中宫皇后！如今永初帝昏迷，皇后动用内卫封锁西六宫，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与太后达成了某种默契，共同封锁某些秘密？

张院正继续以那种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凝香殿……前朝……观星阁……有……观测点……镜……非唯一……”

观星阁！镜非唯一！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张院正果然知道观星阁！他甚至暗示，西六宫凝香殿，可能是前朝观星阁的一处观测点！而且，宫中邪异的源头，或许并非只有万邪镜一个！

他是在提醒她，危险来源可能更复杂？

写完药方，张院正缓缓起身，收拾药箱。在转身背对宫女的那一刻，他的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林晚晴凭借其敏锐的观察力，清晰地读出了那唇语——

“子时三刻，废苑井边。”

废苑井边？是指西六宫中，那处早已干涸、被列为禁地的废弃宫苑的古井？

张院正竟然要亲自与她密谈！而且选在了如此危险的地方！

他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是为了赎罪？还是他本身，就与那观星阁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巨大的风险与可能的收获在她心中激烈交战。张院正此举，无异于将两人都置于炭火之上。但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机会。

夜赴险地

夜色深沉，秋风中已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林晚晴再次借助凤血凝玉那丝微弱的遮蔽之力，如同暗夜中的幽魂，避开了重重守卫，来到了西六宫深处那处指定的废苑。这里比凝香殿更为荒凉破败，断壁残垣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那口传闻中的古井，如同巨兽张开的口，黑洞洞地矗立在院落中央。

她隐匿在一堵半塌的宫墙后，收敛所有气息，耐心等待。

子时三刻刚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形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井边。正是张院正。

他警惕地四下环顾，林晚晴适时地发出一声极轻的、特定的虫鸣——这是她与张院正白日里通过唇语约定的暗号。

张院正闻声，立刻转向她藏身的方向，低声道：“出来吧，时间不多。”

林晚晴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照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眼神却锐利如鹰。“张大人，为何要冒此奇险？”

张院正扯下兜帽，露出那张布满皱纹却异常严肃的脸：“林司药，老夫并非帮你，而是在救这宫中无数无辜性命，乃至……这天下气运！”他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你可知，那凝香殿下的邪阵，并非镜魔独自所能布置？它需要精通阵法、引动地脉阴气之人协助！”

“是观星阁？”林晚晴立刻联想到那片暗蓝色碎布。

“是观星阁的……叛徒！”张院正眼中闪过一丝痛恨，“或者说，是观星阁内，早已堕入邪道的一支！他们自称为‘窥秘者’，信奉所谓的‘真实之镜’，认为唯有极致的污秽与混乱，方能照见世间真理！镜魔，不过是他们寻找到的、最适合承载其邪念的容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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